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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玉霜兰

    等翻完地图和小册子,路拾一只想让楚少歌和李仲宁一起等着。

    地图是很详尽没有问题,但关于李仲宁的信息,洋洋洒洒十几页,通篇全是废话!

    什么蓬莱岛忘忧仙人座下首徒,什么阵法天才土系灵根,什么筑基后期夺魁热门,什么二十三岁喜穿灰色……

    这些东西她还需要花几十上品灵石去打听?随便在路上拉个修士都能问出来!

    她要的是李仲宁的弱点,不是李仲宁的人物小结!

    楚少歌活脱脱就是一奸商,什么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跟他写的这本小册子一样都是屁话。

    她就是对姓楚的过于信任了,还以为姓楚的都是三师兄那样善良的人!

    等着,她先找个地方冲一下修为,为期半个月的试炼,她不可能让这两个人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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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食煞谷结界外有一块灵石墙,其面光滑如镜,上面会实时记录谷内试炼弟子的积分。

    五天过去,谷内带积分的低阶妖兽基本被猎杀完毕,积分墙上的数字也从飞速增长慢慢变得稳定下来。

    目前排名和预估的没什么差别,前三名分别是:

    第一位:李仲宁。

    第二位:文元霜。

    第三名:沈宿南。

    四大仙山稳定的包揽了前三,一行长老立在灵石墙前,其乐融融的闲聊,唯独没挤进去的中洲十三谷长老面色铁青。

    机关谷楚长老恨铁不成钢,牙都要咬碎了还得应和其他长老:“小辈们真是一代比一代强。”

    心里却在想:楚少歌那臭小子又在做什么!

    另一边,食煞谷结界内,刚破境的路拾一从山洞里钻出来,也在思考这个。

    一脚迈入筑基期,当然是第一时间找老面孔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啊!

    掏出地图,路拾一潜心研究。

    食煞谷原是普通一座高山,上古时代被某位大能劈出一道深谷。整个食煞谷以深谷为界,大致地势其实很简单,上为松雪道,下为雾沼林。

    至于正中的深谷,湖水百尺,冰冷彻骨。湖中有高阶妖兽吞食血肉,崖壁上有中阶妖兽雷魈鸟虎视眈眈。

    路拾一现在就在深谷附近,这里灵气浓郁,低阶灵兽不会来送死,狩猎积分的试炼弟子们也不会来,可谓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刚好适合她冲筑基。

    如果不是还想捣捣乱,她甚至可以一直躲到试炼结束。

    偌大的食煞谷,总不能瞎逛,路拾一抖抖地图,当务之急是得先确定:李仲宁和楚少歌会去哪呢?

    托楚少歌的福,她对李仲宁知之甚少。反而是楚少歌自己,相处了一天,又是个开朗狡黠的话唠,她对他还是有点了解。

    这次试炼,对四大仙门另三家来说是弟子小考,但对中洲十三谷的弟子们来说,这就是三十年一度的寻宝大会。

    对于机关谷最十成十的财迷楚少歌来说,这次试炼,第一目标是夺魁领奖,第二目标八成就是松雪道的玉霜兰了。

    玉霜兰是一种吞噬灵力生长的娇花,喜寒也喜光,只生在食煞谷极冷极平旷之地,十年生根,十年发芽,十年生长,十年结苞,却是五十年才开花,花一开就具有极强极浓郁的灵力,炼化成丹可活死人药白骨,连修士被打碎的经脉都能修补如初,在整个云浮大陆的价格一直居高不下。

    小赌一把,就赌楚少歌那个财迷会冒险采摘玉霜兰。

    路拾一将地图收起来,一跃而起,脚尖在树枝上轻点,几个起落,已经是几十米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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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雪道北平原。

    晌午,日光正足,天上飘着鹅绒般的雪花。

    入目是大片白茫茫的雪原,偶有几块冰堆伫立其中。

    玉霜兰迎着日光舒展花叶,薄如蝉翼的紫色花瓣如同精灵的纱裙,折射着微光。

    平静的雪原上,十几名散修趴在一动不动,几天的白雪覆在身上,将他们的身体冻结在雪层里。

    这些修士大多是弄到通行玉牌混进来的,目标清晰明确,视线紧紧锁在玉霜兰上。

    却纷纷一动不敢动,大气都不敢多喘。

    玉霜兰在云浮大陆卖天价,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它身边有伴生灵兽—角虎。

    角虎是高阶灵兽,修为可比金丹修士,而食煞谷有入内门槛,最多也就是筑基巅峰。

    如今那角虎就卧在玉霜兰旁边,用半寸大的爪垫给玉霜兰挡雪花。

    生怕惊动角虎,寒风凛冽的平原上,没人敢用灵力护体,贴在冰面上的皮肤已经被冻的失去了知觉,几个散修交换着眼神。

    每个人都由衷的想问:何时动手?

    这角虎像个没断奶的婴孩似的粘着玉霜兰,几天一吃喝,吃喝也最多跑几十步,睡觉就抱着玉霜兰睡,他们总不能从角虎爪子上抢东西吧!

    可是再这样耗着,玉霜兰拿不到,人也要被冻成冰块了。

    那他们还花大功夫弄来了通行玉牌,不是纯粹的鸡飞蛋打?

    正在这时,远处卧了二十个时辰的角虎爬起来,餍足的伸个懒腰,咂巴着嘴,眼睛四处寻觅起来,雪下的修士们缩紧脖子,精神都为一震。

    角虎要觅食了。

    眼见着角虎一步一步远离玉霜兰,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停在了百米外,领头的徐二立刻传音入密:

    就现在!

    动手!

    十几个雪粽子就地一拍,如同离弦的箭一般直冲玉霜兰。

    当然,灵力波动瞬间惊动了百米外的角虎。

    巨大的妖兽一回身,紫若琉璃的眼睛盯上玉霜兰附近的修士,眸晕冷光,仿佛要将他们一个个撕碎吞入腹中。

    徐二急切喝道:“拖住!我取玉霜兰!”

    “是!”

    角虎后肢发力,一跃就是几十尺,两个呼吸间已经近在咫尺,散修们忙运起灵力,结成灵墙去挡。

    只一个照面,两名修为低的散修就被自带护体灵气的角虎撞退十几步,“噗”地吐出一口血。

    角虎被堪堪挡住,徐二忙掏出匕首,一刀刺进雪原,打算把玉霜兰挖出来。

    玉霜兰破土在即,角虎暴怒,面前的灵力墙一时不好冲开,它一个后撤,双角间紫色的灵力凝结,化成几支利箭,呼啸着直冲徐二而去。

    与此同时,后腿发力,再次撞向灵力墙。

    利箭破空而来,徐二松开匕首,一个侧翻避开,爬起身正要再挖玉霜兰,却见利箭扎进地里后,硬生生从雪里钻了个洞,再次转弯逼向他面门。

    另一边,角虎将结界墙撞裂,砰一声炸开。

    “快躲!”

    徐二一拍地面,向后飞去。

    他一个两条腿的筑基修士,自然不如四条腿的金丹角虎跑得快。

    好几次角虎温热的呼吸都吐到徐二后脖颈了,他浑身冷汗,知道这样跑下去不是办法,手上掐诀,一个急刹回身。

    “攻击!”

    十几个法球一起砸到角虎身上,甚至连它的护体灵力都没砸出裂纹,徐二人已经被撞飞出去。

    紫色的利箭分成十几根,其中一根跟至眼前,徐二一口血哽在喉中来不及吐,立刻拔剑去斩。

    正在此时,他听见手下愕然骂道:“有人偷玉霜兰!”

    徐二几乎是和角虎同时回头,就见玉霜兰前半蹲着一个猥琐的人型,披着白色茅草,看不清脸,正用小铲子鬼鬼祟祟地挖玉霜兰。

    “贼!”徐二厉喝道。

    那小贼麻溜的把玉霜兰挖出来、装匣、揣进怀里,一气呵成。

    徐二只觉喉头一痒,“噗”地吐出一口血,眼前一黑。

    他们被角虎的利箭追的屁股都要着火了,转头却发现贼把玉霜兰偷了!

    “抢回来!”

    小贼一抬头,露出漱冰濯雪少年郎的面容,正是没挤进前三的楚少歌,他扬起一个笑:“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多谢仙友,玉霜兰我笑纳了。”

    东西就这样被他带走,别说角虎,散修们都不能答应。

    “杀了他!”

    剑光紫箭几乎是和角虎一起冲过来的。

    楚少歌从袖中掏出一张符纸,食指中指夹紧符纸,口中念念有词:

    “天圆地方,律令九章,吾今祈使,风雪皆泱!”

    符咒在空中自燃,血红色的朱砂浮出来,以字迹为中心,吸附着原上风雪,在他周边凝成一个巨大漩涡的形状。

    剑光被漩涡一卷,碎得渣都找不到。

    楚少歌避开角虎利齿,翻身跃到角虎身后,手上不停,又掏出一个提线玩偶。

    他咬破指间,将血点在玩偶眉间:

    “以吾之血,赋予汝魂,发其血肉,成!”

    提线木偶灵光一闪,竟凝出个小楚少歌的样子。

    利箭在楚少歌和玩偶面前愣住了。

    楚少歌手一掐诀:“驰!”

    玩偶被操纵着跑开,利箭一犹豫,竟也扭头一同追去。

    又是符咒又是傀儡,这楚少歌可真是准备充分,徐二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传音给几个弟兄:“躲起来!等他和角虎两败俱伤,我们再去拿回玉霜兰!”

    不是喜欢做渔翁吗?那我们就看看谁是最后活下来的渔翁!

    十几个修士持着刀后退,动静分外明显,角虎却只是愤怒的跺了跺脚,用震颤的地面表达了自己的不满,眼珠子一动不动,始终盯着面前的少年。

    玉霜兰还在他怀里揣着呢!

    “嗷呜!”角虎怒吼一声,平原的冰堆被这一声吼震的纷纷碎裂,下一秒,角虎疾驰而来。

    楚少歌凝结灵力一掌推出,甫一接触就知灵力差距,他胸口震颤,借势飞出十几米。

    他原本的打算是偷了就跑,没想到中途就被发现了。角虎不好杀,倘若因此受了重伤,试炼的积分就不好拿,回去八成得被师父打成猪头。

    角虎和玉霜兰一样,偏爱日头足且寒冷的地方,只要跑出松雪道的平原,接近深谷旁的山脚林,角虎应该就不会追了。

    想到这,他扭头就跑。

    他将袖中全部传送符咒甩出去,口中念起咒语,传送咒被激活,在地上晕出几个寸大的光圈。

    他翻身避开角虎一爪,抱拳笑道:“角虎兄,告辞。”

    再一掐诀,缩地成寸。

    眼见着传送阵就在脚前,十几道剑光骤然飞过来,砰砰砰砸在传送阵上,光晕随之消失。

    一扭头,远处徐二一行人正对着他狞笑。

    想走?不可能。

    楚少歌张嘴,刚想说什么,一股劲风刮来,角虎一爪拍到他面门。

    电光火石之间,他猛地侧身,角虎重如千钧的爪子拍到他肩侧,将他整个人拍飞出去。

    “咳咳咳…”

    这一下太猝不及防,楚少歌吐出一口血,肩膀上四道深深的爪痕,溢出的血将他的弟子服晕湿一片。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他提气要起,混着腥气的血盆大口逼近。

    楚少歌甚至能数清这角虎有多少颗牙齿,还能透过这血盆大口预感到十日后师父的跳脚。

    不拼命估计是走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