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展萧的时候,长缨总算没有那么抵触了。
清浅浅没有必要说假话,展萧有没有九死一生,自己稍稍打听一下就能求证。
男人一如既往的冰冷,一如既往的不近人情。
只是长缨却忍不住的上上下下的偷瞄着他,终于明白这个家伙为什么总是给人一种邪邪的感觉。
然后,就被展萧当场抓到了偷看的眼神。
“要看就大大方方的看!”他沉声说着,这让长缨顿时感觉尴尬得要抠脚趾。
“怎么?不怕我了?不怕我把你借尸还魂?”
怕,长缨当然怕,只不过她有两套身体,展萧想要拿捏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展师叔,你舍命救我的事,令妹都和我说了,我一无所有,真不知该如何报答您。”长缨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
言外之意就是,我啥都没有,你别想要挟我。
“呵呵,好一个一无所有,那就以身相许吧。”
展萧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他那双深邃的眼眸紧盯着长缨,让人摸不透他此刻的想法。
这让长缨顿时感觉汗毛都差点竖立起来了。
“展师叔要是这样想,那弟子只好把这条命还给您。”长缨冷冷的说道。
展萧听罢,不再说话,对于自己差点舍了一条命的事,就这么风轻云淡的过了。
而长缨,也不是不领情,而是她觉得这个男人似乎别有所图。
展萧招了招手,把长缨带到了他炼丹的地方。
那个巨大的阵法中央,此刻摆放着一个造型奇特的鼎炉。
炉身雕刻着精美的符咒,四周环绕着一层淡淡的雾气,使得它看起来颇有些神秘莫测。
走近鼎炉,却见它非金非玉,而是一种不知名的黢黑材质,和自己那雷火鼎如出一辙。
伸手触之,那表面立刻就闪烁着奇异的光芒,鼎炉的中央,一个空空的凹槽,仿佛缺失了心脏。
长缨似乎明白了过来,“展师叔,这就是风火鼎吗?”
展萧点了点头,依旧面无表情。
“你的雷火鼎带了吗?”他平静的说着。
长缨迟疑了一下,又听展萧说道,“放心,我只借用,用完就会还给你,甚至,这个风火鼎也是可以给你的。”
听罢,长缨不再迟疑,她很明白,这鼎炉成套的话意味着什么。
从储物袋掏出了雷火鼎后,只见展萧轻轻将它托举在手,法力源源不断的注入,那鼎炉顿时熠熠生辉,流光溢彩。
“这风雷二鼎,乃是一套,分阴阳,也分内外,风鼎为阴,雷鼎为阳,而这雷鼎,说白了,就是这风鼎的鼎芯,将它安插在风鼎中央,才能真正激活风火鼎。”
展萧自顾自的说着,但却一直迟迟不见他把雷鼎插入风鼎之中。
“这风火鼎,可是天地间少有的灵物,它能封印魂魄,炼化阴魂。”
听他说完,长缨手中的霜月剑早已紧紧在握。
展萧徐徐回头,桃林晚风轻轻的吹拂着他长发,修长的身形静静矗立,宛如一尊雕像。
“你想听听风雷二鼎的故事吗?”
说着,他没等长缨同意,就开始徐徐道来,似乎刚才那句话并不是在征求长缨的意见。
“曾经,有一个少年人,他天资过人,却生在魔窟,终日与妖鬼为伍,那个地方叫血月门,那里是他的家。”展萧缓缓说道,声音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孤独感。
“有一天,他碰到了一个绝美的女人,奄奄一息,躺在雪地中,差点被冻死。她很美,美得让少年人只是一眼就深深地爱上了她。少年人拼尽了全力救了绝美女人,却没想到,那女人只是觊觎他家禁地中的宝物——一具红骷髅。”展萧继续讲述着,他的声音变得越来越低沉,充满了无奈和悲伤。
展萧自顾自的说着,并不像是一场谈话,那更像是他的喋喋不休的回忆。
他说得慢慢悠悠,长缨却越听越愕然,原来骨灵的事他也知道。
“女人接近少年人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那具该死的骷髅,但气运不够的她,终是差点死在了里面,舍了一条魂魄在那骷髅身上后,她拖着残命逃了出来。”展萧语气平静地说道,然而他却微微别过头去,似乎不想让人看到他此刻的表情。
接着,他继续讲述,“后来,女人被少年人的父母活活生擒,监牢中,她表达了自己对少年人的喜爱,为此,她将自己的风火鼎一分为二,雷鼎给了少年人,算是定情之物,这让懵懂的年轻人再次陷入情劫无法自拔。”
展萧顿了顿,“少年人当着双亲的面散去了一身魔功,以此换得了女人的一条生路,也从此断绝了和血月门的一切关系,毅然决然的跟着女人回了玄灵宗,并拜她为师,修炼丹火之术。”
“许多年后,少年人已经有了些修为,当他表达出想要和女人结为道侣的时候,女人勃然大怒,扬言他们只有师徒情谊,并无半点男女情分,还将绝望的少年人赶出了宗门。”
“少年人悲愤异常,从此性情大变,记恨所有的女人,几年后,他和一个姓季的师弟一起,里应外合偷偷返回了宗门,打算和女人做一个了断。”
“一棵老桃树下,少年人再次看到了女人,不过此时的她已经濒临道消身死,弥留之际,女人忏悔,当着少年人的面,把自己带着记忆的残魂封印在了风火鼎中,扬言下辈子转世后一定偿还少年人的情债。”
“女人死后,师门发生一场血战,几个实力相当的师兄弟杀得天昏地暗,最终还是大师兄更胜一筹,在少年人的帮助下登上了峰主一位,但是几个师兄弟却悉数被安上各种罪名逐出了师门,从那以后,风火鼎也跟着莫名消失了。”
“少年人就一直苦等女人转世,这一等就是三百年,为了让她认得回家的路,他种了遍山的桃花,因为那是女人的最爱。”
“曾经的少年人终成了大叔,此刻的他才幡然醒悟,这又是一个骗局,女人根本不会回来,一怒之下,他把雷火鼎扔到了集市当成了破烂贱卖,再也不想看到它。”
“直到有一天,一个一模一样的丫头,她怀里揣着雷火鼎,在止步崖边,慌不择路,一头撞进了男人的怀里,男人知道,女人回来了。”
展萧一边说着,冷俊的脸上,两行热泪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