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那个笑容暖暖的少年人,长缨心头翻起了惊涛骇浪。
原来,道玄子是从这里把他带走的。
大约在两三年后。
十三岁拜入道玄子门下,十六岁就死了,在留月峰三年,长缨其实和他少有见面。
只是那一声声甜甜的师姐,至今都让长缨记忆犹新。
眼下的柳寒,修为只有炼气入门,看来鹤毕安并没有认真的教他。
“师妹,走啊,愣着干什么?”
荆云飞拉了一把发呆的长缨,她这才回过了神来。
柳寒乖巧的站在竹门之前,把两个衣着光鲜的男客人请进了屋里,眼睛面都是羡慕。
长缨伸手抚摸着他的头,这让柳寒一怔,似乎有些不适应。
却见他一身破旧的衣服,两只小手满是老茧,瘦弱的身板明显比同龄人矮了一头。
不知道这个可怜的孩子,在这个老酒鬼手上吃了多少苦头。
“小师弟,你叫什么名字?”
“柳寒!”少年人咧嘴一笑。
长缨心头一沉,果然是他,活着的小师弟。
一个没忍住,差点眼泪都流下来了。
这个孩子最让长缨佩服的是,不管身处什么样的逆境,都能笑得出来。
这,死过一回,生死看淡的长缨都做不到。
两个老家伙似乎聊得很是投缘,而长缨他们则被安排在了一间小小的竹屋里,大眼瞪小眼。
“走,小师弟,带师姐出去透透风。”长缨一把牵起柳寒的手。
“师姐,我也去。”
白亦初提议,却被荆云飞给拉了回来,“你还是和师兄一起聊聊天吧。”
一块小小的空地上,中间立着一个歪歪斜斜的稻草人。
柳寒手持一把都起了包浆的破木剑,给长缨展示着鹤毕安教他的剑法。
这个小师姐不仅人漂亮,而且一点都没有看不起他的意思,这让柳寒心头莫名有一种亲人一般的感觉。
于是,这才向她展示了师父传授的‘绝学’。
长缨一拍脑门,简直没眼看,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那个小师弟,你拜师几年了?”长缨问道。
“五年了。”柳寒回应。
“五年!五年你师父就教了你这这剑法?”长缨终于忍不住了。
柳寒听罢,双手叉腰,“雪师姐,这你就错怪我师父了,他老人家可不止教了我剑法。”
说着,少年人单手掐诀,盘膝而坐,口中念着奇怪的咒语。
不一会,却见他忽然衣角翻飞,无风自起,身上的皮肤渐渐发红发亮,看上去好似喝醉了一般。
一声低喝,陡然间一团气爆散开,将四周的枯枝败叶卷得纷纷四起。
“这是”长缨惊疑。
“雪师姐,我这烈阳心经怎么样?”柳寒徐徐收了功法,笑得灿烂如花。
“烈阳心经?那是什么功法?”长缨好奇的问道。
柳寒摇了摇头,“那可不是什么功法,那只是一种秘术,我师父的绝学,并不能提升一点点的修为,但师父说只有我能修炼,学了能延年益寿。”
言语间,少年人竟然颇有些得意之情。
此言一出,长缨有些惊疑,“什么秘术只有你能修炼?”
柳寒四下观瞧,低声而语,“雪师姐,之所以只有我的修炼,那是因为师父说我是罕见的龙阳之体。”
“龙阳之体?”长缨摸了摸下巴,有些茫然。
“就是八脉纯阳之身。”柳寒说道。
听罢,长缨猛然间就明白了什么,纯阳之身?他的三师兄雁左正好是纯阴之体。
看来这个少年人多半就是道玄子专门为了雁左培养的活体人药!
“这烈阳心经我五岁就开始修炼了,师父说还有三年就能修到大圆满。”
闻听此言,长缨终于确认,这个可怜的少年人,就是人药无疑。
三年后,他的烈阳心经大圆满之时,道玄子就会以收徒为名,将他带回留月峰入药为引。
好残忍!
想到这里,长缨忍不住的心头杀意腾腾,这个老家伙,简直死有余辜!
“柳师弟,这修仙界有一种药,以活人为引,用生魂献祭,名曰——人药!”长缨沉声说道。
少年人听罢,惊得目瞪口呆。
随即,长缨便把他就是三师兄雁左人药的事全部说了出来。
那可怜的孩子听完了这些,差点被当场吓死过去,一把拉着长缨的胳膊伏地叩拜。
“雪师姐,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
长缨一把扶起柳寒,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
“柳师弟,记住,这烈阳心经再不可修炼下去,明白吗?以后你我说不定还有再见的一天,到时候我们再见机行事。”
柳寒望着长缨那双坚定的眸子,擦干了眼泪,点了点头。
“今日你我之事,千万不可泄露半个字,知道吗?”
“嗯。”
长缨的推断是没错的。
这少年人,其实就是道玄子寄养在鹤毕安这里的人药。
当年道玄子跟着系统的指引,找到了第三个命中之徒——雁左。
但无奈,这个家伙男生女体,恶疾缠身,虽然资质逆天,但却根本活不了几年。
为了救他,道玄子花了数不清的心思。
最终,在一个贫寒的农户之家,他找到了襁褓中的柳寒,一个八脉纯阳的龙阳之身。
这是化解雁左病根最好的人药。
不过人药也是需要滋养的,而能将这人药功效发挥到极致的秘术,就只有他的好友鹤毕安有。
于是,老家伙杀了柳寒一家五口之后,把这个可怜的孩子,交给了落魄的鹤毕安抚养。
当然,回报也是极其的丰厚的,老家伙可不是个小气的人。
晚间的时候,道玄子将柳寒叫到了自己房间。
他一脸慈父一般的表情,把那瑟瑟发抖的少年人招呼到了身旁。
不由分说,便把一只手搭在了他的天灵盖上,一番探查之后,老头儿很是满意。
“小子,你很刻苦,是个修仙的好苗子,好好把烈阳心经修炼下去,若是到了大圆满,我便收你为徒,绝不食言。”
柳寒听罢,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半天张不开嘴。
“怎么?不愿意?我那留月峰可是应有尽有,比你师父这破竹屋强之万倍。”
道玄子半笑道,以为这乡野小子只是被他的威压给震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