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阳国
烈阳城
某处
“囡囡，我的囡囡”
说话的女子容貌姣好，可能是因为产后，脸色苍白，唇色亦是发白地有些过分，她头冒虚汗，紧紧抱着怀中的孩子。
女子微微张口，“囡囡，我是你的娘亲。”
屋外突然露出一个小脑袋，他带着糯糯的声音问道：“娘亲，我可以看看妹妹吗？”
女子失笑，闻言温柔地点头，招手示意他过来，“来，川儿。”
孙墨川愣愣点头，一小步一小步挪过来，看着女子怀中的妹妹，伸手戳了戳妹妹圆鼓鼓的脸颊。
“娘亲，妹妹叫什么啊？”
李秀荣摇头，“尚未取名，等你父亲来取，你父亲呢？”
孙墨川低头，“我找不到父亲，他出门了。”
李秀荣只觉得难过，明明今日是自己分娩，他却不在，若不是有邻居帮忙叫来产婆，她今日怕是难过
李秀荣宠溺地摸了摸孙墨川的头，“你先去帮娘亲打水，娘要烧火做饭。”
她要在孙炳章回来之前，将晚膳烧好。
孙墨川愁眉不展，“娘亲，可是你刚生了妹妹。”
他昂首挺胸，“娘亲，让我来帮你吧！”
李秀荣失笑，“好，辛苦我们川儿了。”
她伸手勾住怀中女孩的小手，“囡囡，来，谢谢哥哥。”
女孩张口，轻轻咬住自己的手指，可她没有牙齿，所以只是吮吸着手指。
李秀荣慌忙把她的小手扒拉下来，“不许吃手。”
孙墨川忍不住咯咯笑，“娘亲，那我先去烧饭了。”
到了晚上
孙炳章回来了，他身上带着酒味，想来是在外面喝酒了。
李秀荣撑着虚弱的身体询问：“夫君，你回来了。你还好吗？”
孙炳章甩开李秀荣的手，闷声坐在了椅子上。
李秀荣站不住，倒在了地上，孙墨川慌忙放下碗，去扶她，“娘亲，你没事吧？”
李秀荣眼神温柔地看着孙墨川，随后轻轻摇头，在孙墨川的搀扶下，缓缓站了起来。
床榻上的女娃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让孙炳章感到烦躁，“管好她！”
李秀荣匆匆跑去抱起孩子，给她唱着歌哄逗她。
待女孩安静睡着后，李秀荣才敢问孙炳章，“夫君，孩子取名”
“这种小事你自己来定就好。”
李秀荣低下头，她读书不多，取不了什么好名，所以才等着孙炳章，但是她不敢忤逆孙炳章，“好。”
孙炳章低眸看了一眼李秀荣怀中的孩子，语气冰冷，“管好她，不然就卖了。”
李秀荣浑身一颤，抱紧了女孩，微微颔首，强颜欢笑。
等孙炳章回屋歇息后，孙墨川上前抱住李秀荣的腿，“娘亲，别怕，我会保护你和妹妹的。”
李秀荣牵着孙墨川的手，坐在了木椅上，“谢谢川儿。”
孙墨川低头亲了亲女孩的额头，“娘亲，川儿上过学堂了，川儿可以给妹妹取名吗？”
李秀荣失笑，“好。”
她知道，孙墨川并不认识太多的字，但是有这个心总是好的。
她让孙墨川去书架上拿了一本书下来。
李秀荣并不是大字不识的人，她也是识字的，只是懂的不比孙炳章多，学的也不比孙炳章多。
主要是没机会，没银两。
她翻开那本书，这不是什么大儒的书，只是她的练字帖。
孙墨川陪她一起看。
“娘亲，这字怎么念？”他指着“芮”这个字。
李秀荣莞尔，“芮。”
孙墨川似懂非懂点了点头，“那这个呢？”
李秀荣看他指着的字，“蕊。”
孙墨川仰着脸，“我觉得芮蕊就很好。娘亲您觉得呢？”
李秀荣点头，“好听。芮蕊有花草之意，芮意味着初生之意，蕊意味着希望之意。”
孙墨川牵住女孩的小手，女孩眉眼弯弯，看着他笑，“娘亲，妹妹也很喜欢。”
李秀荣淡笑，“好，蕊蕊喜欢就好。”
孙墨川俯身亲了亲孙芮蕊的额头，“蕊蕊，你好啊！我是你的哥哥，我叫孙墨川。欢迎你来到我们家。”
三年后
孙芮蕊撑着下巴，坐在小板凳上面，看着正在洗菜的李秀荣。
一年前发高烧之后，她的脑子里多了不属于她的记忆。
她好像不属于这个世界，但她这三岁的小脑袋想不懂，一回想那段记忆就头疼。
“蕊蕊。”李秀荣朝她招了招手，“来，过来娘亲这里。”
孙芮蕊张口，想说些什么，舌头却跟打结了一样，只说了个，“嚎”。
孙墨川抱着水桶，纠正孙芮蕊的发音，“蕊蕊，是好。”
孙芮蕊鼓着脸，“嚎。”
孙墨川忍俊不禁，他将水桶放到李秀荣身边，随后去牵起孙芮蕊的手，将她带到李秀荣身边。
孙炳章出差了好一段时间，这一段日子一直都是他们三人在一起过，生活很是舒心，李秀荣亦是天天喜笑颜开。
但是下午的时候，孙炳章回来了。
没有给任何消息，突然回来了。
他一反常态，突然抱着李秀荣，眼底一片温柔，问道：“夫人，为夫这一段日子冷落了你，你可怪我？”
李秀荣面露欣喜，她没想到孙炳章居然对她这般温柔，“不怪您。”
孙芮蕊很不喜欢这个父亲，没想起记忆之前就不喜欢，有了前世一点点的记忆之后，就更不喜欢了。
她总觉得这个男人是虚伪的大男子主义，并且恃强凌弱，只敢在家里逞威风，在外当孙子。
明明母亲这般好，他却不懂得珍惜。
真该死。
孙芮蕊紧紧握着孙墨川的手。
孙墨川感受到握着的小手挠了挠他的手心，他望去，小声询问：“蕊蕊，怎么了？”
孙芮蕊噘嘴，“阿兄，蕊蕊不喜番这个银。”
孙墨川浅笑，蹲下身子，平视着她，牵起她的手，语气温柔，“他是我们的阿爹。”
“阿爹？可窝还素不喜番。”
孙墨川失笑，语调上扬，“可娘亲很喜欢阿爹。蕊蕊若是真不喜欢阿爹，也不要当着阿爹的面说出来，不然阿爹阿娘听到了，要伤心的，好不好？嗯？”
孙芮蕊嘟嘴，“好叭。”
孙墨川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蕊蕊真乖。”
孙炳章抱了抱李秀荣，一脸高兴，“夫人，为夫回来了。”
李秀荣一脸明媚，“夫君，发生什么事了？这般高兴？”
孙炳章拿出一个小瓶子，故作神秘，“这是长生不老药！”
李秀荣摇头，面上有些惶恐，“夫君，这不可信！”
孙炳章瞬间变了脸色，“你一个妇人家的懂什么！”
他一把抱起孙墨川，“川儿，你觉得呢？”
孙墨川也是摇头，“阿爹，这世上哪有什么长命百岁，川儿觉得，一家人在一起才是最好的。”
孙炳章摇头，“没志气。”
他又抱起孙芮蕊，“蕊蕊要不要进宫？”
“进宫？”孙芮蕊觉得还挺吸引人的。
孙炳章点头，“是啊！里面有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
孙芮蕊点头，“想去！”
孙炳章朝李秀荣抬了抬下巴，“明日准备出发。”
李秀荣慌张，“真去啊？”
孙炳章点头，“自然！若是将这长生不老药送给国主，到时候我们就是真的衣食无忧了，荣华富贵享之不尽！那达官贵人看到我们，都要低着头做人。”
李秀荣不认同，但还是收拾好了行囊。
次日一早，他们就出发了。
国主枭野是在偏殿会见他们的。
孙炳章呈上所谓的“长生不老药”。
枭野嫌弃地拿起来瞧了瞧，“寡人怎知这是真是假？”
孙炳章慌忙磕头，李秀荣和孙墨川也学着他的样子磕头。
孙炳章声音结巴，“陛下明鉴！”
枭野将那个瓶子丢了下去，“若是真的，你便让你夫人喝下去。”
孙炳章犹豫，“这”
“怎么？不愿意？那就滚吧！”
“不不不，只是她一个贱妇，怎么配喝”
枭野心中烦躁，“喝！寡人准了！”
孙炳章叩首，“是。”
李秀荣拿着小瓶子，一脸犹豫地看向孙炳章，孙炳章怒目，眼神犀利，点了点头，示意她喝下去。
李秀荣咽了咽，低头轻嗅了一番，只觉得甚是难闻，但她还是忍着喝了下去。
在场的所有达官显贵都一脸期待地盯着。
枭野也不自觉勾着唇。
李秀荣呆了一瞬，随后吐出一大堆血，头发变得花白，晕了过去。
众人见状拍案大笑，枭野大怒，“来人，拖出去！”
孙炳章一行人就被拖了出去。
孙墨川和孙芮蕊都很担心李秀荣的身体。
可孙炳章眼里只有不甘，屈辱和愤恨，他握紧了拳头，狠狠的砸向地面。
其实他应该庆幸，枭野没有当场要了他们的命，毕竟这是欺君之罪。
孙炳章并不觉得是自己的药有问题，只觉得是李秀荣的问题。
他将李秀荣扛在身上，随后回家，在回家的路上，他盯上了巷子里那一群乞丐。
或许换一个人试试就会有效果。
到时候他要让国主后悔莫及！
今日之辱，来日定当十倍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