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里没有侍女，所以孙芮蕊没办法扮成侍女，倒不如直接干脆利落地走进去。
事实上，她也确实那么干了。
产婆抬头看了她一眼，“你怎么又进来了？算了算了，一边儿去，别挡着碍事。”
孙芮蕊紧张地往里面看了看，站到了一边，古代的医疗技术不比现代，这让她很担心，若是早产，孩子一般很难活下去。
她闭上眼祈祷，老天保佑。
“哇”孩子的啼哭声响彻屋内。
产婆赶紧用干净的布把她包了起来，给她保暖，“是个女孩。”
白瑶伸出手抱着她，“生生”
产婆诶了一声，想要抱过孩子，“慢着，老身要给尊主先送去。”
孙芮蕊知道计划行不通了，干脆堵住了产婆的嘴，踢她的小腿，让她半跪在地上，朝紫月点了点头。
紫月蹲在白瑶身边，“白瑶，把孩子给蕊蕊姑娘吧。”
可能是因为孩子的啼哭声牵绊住了她，白瑶只是紧紧抱着生生。
雏菊安慰她，“白瑶，我们不能让生生留下来受苦。”
蓝莲点头，“是啊，放手吧，这是最好的出路了。”
白瑶脸上还是产后的疲态，她难过地点了点头，伸出手将孩子递给孙芮蕊。
紫月帮忙擒住产婆，孙芮蕊抱住孩子，又给她盖了一层小毯子，“我走了。你们万事小心。”
紫月等人点了点头，她们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了。
“夜宣。”
夜宣在后门接应孙芮蕊。
孙芮蕊有些担心，“你不会因为此事”
夜宣摇头，“不会。”
他不会死，可能会受很多苦，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活着就行，只要能活着，他就有希望。
孙芮蕊知道自己救不了所有人，所以也不再问下去。
“快，随我来，这边走。”夜宣揽过孙芮蕊，在黑暗中行走。
但这里毕竟是敌人的地盘，她们很快就被发现了。
“快，她们在这边！”
夜宣抿唇，推了一把孙芮蕊，让她往前走，不要回头。
孙芮蕊遥遥回头看了他一眼，毅然决然往大堂跑去。
突然，后面传来一声闷哼。
孙芮蕊再也没办法忽视，她转过身，看到的是被箭穿透身体的夜宣，箭卡在夜宣的心脏处，一滴一滴血顺着箭头滴下来，夜宣嘴角带笑，朝她挥了挥手，微微张口，“夫人，快走，我随后就到。”
孙芮蕊只能狠下心往前跑。
快到大堂的门口的时候，孙芮蕊稍微等了几秒，夜宣赶过来了。
他捂着流血的伤口，伤口渐渐消失，他庆幸，孙炳章并不想杀孙芮蕊，所以没有用带有致死药剂的箭。
孙芮蕊见他赶上了，心里便有底了，夜宣打开门，“小心，大堂里到处是机关。”
夜宣带着孙芮蕊躲过了机关，打开地上的出口门，“夫人，快进去。”
“那你真的不跟我们走吗？”
夜宣淡笑，“夫人如此担心为夫，为夫甚是欢喜，可惜，我并不能跟你走。”
孙芮蕊垂下头，“那好，可是那迷雾阵”
夜宣失笑，“夫人，往有光的地方走。还有，切记捂住口鼻，那里有迷香，会毁你神智。”
“好”
孙芮蕊抱着孩子小心翼翼地下了楼梯。
眼看她就要消失在暗道里，夜宣忍不住喊住了她，“孙芮蕊。”
孙芮蕊疑惑，停下了脚步，这是他第一次喊她名字，“什么事？”
“别忘了我，我叫夜宣，是你未过门的夫君，你可别忘了要嫁我。当然，娶我也行。”
孙芮蕊失笑，眼泪却顺着脸颊滑了下来，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回头喊道：“知道了，夫君！”
夜宣盖上门，理了理衣袖，跪在旁边，等候着发落。
黑夜中，一只脚踏了出来，来者渐渐从黑暗中出现，“夜宣，你可真不愧是我的好女婿啊”
夜宣仍是跪着，背挺直，“尊主。”
玉灼在孙炳章身后添油加醋，“尊主，这个叛徒今日敢违抗你的命令，来日必定是阻拦我们千秋伟业的最大障碍，不如今日就除了他！”
孙炳章诶了一声，抬手将玉灼拦在身后，自己走上前，蹲下身子，“夜宣，你是不是知道我的女儿怀不了孩子。”
夜宣攥紧拳头，咬牙，“是。”
夜宣知道孙芮蕊从未来过月事，孙炳章本来就不对孙芮蕊上心，也就不记得这事，毕竟他之前都差点让孙芮蕊饿死过。
孙炳章一脚踩在夜宣的手背上，碾了碾，“既然她走了，那那些刑罚就都由你来试。”
夜宣磕头，“是，尊主。”
玉灼冷哼一声，待孙炳章离开，他才开口，“算你好运。”
夜宣抬眸，站起身，他跪孙炳章，但不会跪其他人，“那四个女人呢？”
玉灼摸了摸下嘴唇，舔了舔，“死了。”
“在哪？”
他随手一指，“放心，我人可好了，葬在那个屋子旁边。让她们和自己的孩子离得近些。”
夜宣了然，是那间屋子，屋子里面全是装着死去孩子的木桶。
他时常会走到那间屋子门口，为死去的孩子祈福，愿他们来世远离此地，幸福安康。
夜宣急匆匆跑到那间屋子，玉灼并没有把她们埋葬起来，而是直接扔在了门口，任凭乌鸦食腐肉。
夜宣抄起木棍驱散乌鸦，为她们盖上了白布，给她们挖了一块空地，葬在了里面。
他记得她们的名字，又或许说他记得每一个来这里死去的女子和她们的孩子。
他走到屋内，掀开一块突起的木板，里面有一本册子，是他专门写的，里面记录着死去的每一个姑娘的名字还有她们孩子的名字。
与孙炳章手中的花名册不同，孙炳章手中的是一个个冷冰冰的编号
他写下：紫月、白瑶、雏菊、蓝莲。
突然，一阵微风袭来，册子被翻阅至最后一页，上面赫然写着“夜宣”二字。
他释然一笑，“离我的死期更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