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鬼们在厨房里走动着，吴迪在远处看着，听他们说些无关紧要的话。
这是吴迪第一次看到大叔的正脸。
虽然生的一副如来相，但让人感到不安，藏在肉脸底下的眼睛，在疯狂的跳动。
大叔笑得阴森森：“咱们今晚吃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水鬼们热闹起来了，吴迪打量着他们，不知这事儿有啥兴奋的，难道食材水鬼来定？
吴迪轻笑一声，在后面翘着二郎腿。
口含水草的那个说不出话，打着比划告诉旁边的人，让他来说。
大叔笑了，问：“说什么。”
“他说人拌凉菜。”此言一出，水鬼们都放肆地笑起来，仿佛真让他们吃到了一样。
这里只有吴迪一个活人，他觉得自己被针对了，瞬间不自在。
他站起来，想寻找破除这里的方法，否则，糟糕的就是他了。
这和他预想的可不一样。
哄闹还没有停止，还有鬼出来提议：“吃猪肉闷饭，我想吃了。”
“没点出息，”头上秃了一块的说，“我这牙口不好了，要点软乎的，生前我爱吃土，给我弄点吧。”
吴迪心道，这都什么喝什么啊，他摇了摇头，觉得还是尊重为主。
女人走近了些，站在那几个水鬼前面，缓缓开口：“我同意找人的。”
吴迪听了回过头，和那裙子上的小鬼正面迎上。
吴迪：“……”
大叔本来低声笑着，但再也压抑不住，越笑越大声。
水鬼们听了也不自觉地跟着笑，像是在庆祝一场盛宴。
从喉咙里爆发出来的笑越来越怪异，听上去像两块铁摩擦造成的一样。
大叔终于止住了笑。
他面色变成了猪肝色，大汗淋漓，他挥着菜刀说：“这么多人想吃啊。”
众鬼起哄，吵着嚷着说对，之前不想的也加入了队伍。
人肉对他们的诱惑力极大，吴迪看出来他们跳动的频率有些异常。
“我觉得也是个不错的主意，”大叔满意地点点头，“那就这个了！”
厨师果然掌握绝大多数人——或者鬼，吴迪看着一群鬼在备餐台前齐齐坐下，认真又贪婪地看着大叔的动作。
大叔背过身去了，说：“要吃人肉，咱就把这刀磨锋利些！”
老式的磨刀台，竟然是这里最干净的东西，磨刀时沙沙的声音，让吴迪不寒而栗。
他不会已经被他们默认为盘中餐了吧？
吴迪警惕地看着众鬼，还没有要对他下手的意思，但这大叔，不好说啊。
他感觉的出来，这大叔不一般。
吴迪必须得抓紧时间了，搞不好他真的得上餐桌。
现在在这幻境里，吴迪被限制住了，倘若不打破，他的鬼差之力也无法使出来。
大叔工作的区域，吴迪还没有去过，他决定去侦查一番。
他绕过去，走在大叔身后，吴迪四处看着，不肯漏过一丝细节。
冰箱冰柜嗡嗡作响，有些年头运作起来也是吃力，吴迪被声音吸引过去，蹲下看。
他拿开纸箱，以为里面会有什么不同。
鬼们的注意力已经分散，也不执着于人这个字，已经开始疲软，吴迪正面面对他们，手背在身后。
他一只手使力把冰柜推开，冷气扑在他腰间，手往下探了探。
手感有些奇怪，吴迪偏过头，垂下眼睛看，啧了一声，立刻把手拿出来。
“这地方放头发……”吴迪把手蹭干净，仔细端详起这头发，“长发，发质较差，感觉有些年头了，应该是女性。”
他呼出一口气，重新关上冰柜门，手又在门上抹了抹。
大叔磨刀快磨好了，站在这个角度，吴迪能看清楚大叔脖子处地异样。
这大叔也不是一般人，又一直维持这种强度，恐怕是汲取了什么东西在体内。
目前来看，就这头发了。
再做一些大胆猜测，这头发得是和他有些关联，这大叔用起来才这么顺手。
吴迪吹着口哨，绕到几个鬼身后，自然道：“兄弟伙聊什么呢。”
“噢，说起上一次吃红烧肉是什么时候，”那鬼是个话多的，“我记得上海红烧肉喝别的地方味道不太一样，我就好那口。”
“那味道是不错，”吴迪接道，“上海好吃的可不少。”
“那是，但就是太甜了。”那鬼咂摸咂摸嘴。
其他还有鬼接话，吴迪把话头引向了许琳，问她南州的美食如何。
许琳不说话，而是去和大叔说：“师傅，菜做清淡些。”
大叔有些不快：“我做什么你们吃什么！”
吴迪退出去，走到冰柜旁边，预备好。
许琳皱起眉，看了看那些鬼，然后说：“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
鬼们也有些躁动，但不知道该帮谁，大叔也不肯退让。
吴迪打开冰柜，画了一道符，一个顶着头发定型的女人霎时飞了出来！
头发上面沾染着血，已经凝结，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大叔争吵的面红耳赤，看到女人扑过来，瞬间失神，手上的刀也吓掉了。
“你……你别过来！”大叔抱住头。
这不是水鬼们可以参与的阵仗，一个个都躲到了角落，甚至有的捞了菜叶子走了。
女人的形象逐渐清晰，吴迪看出那身上有不少伤疤，似是砍刀所致。
大叔叫喊着：“放过我！放过我！”
女人的声音歇斯底里：“放过你，谁来放过我！”
“我错了！”大叔吓得跪下。
“做你的妻子真是倒了大霉！”女人的头发飞扬起来，面目血白交杂。
剩下的鬼瑟瑟发抖，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
吴迪端坐在一旁，像是看着一场不错的戏剧。
大叔虽然没有招架之力，但他对于生命的渴求让他继续逃着。
屋内的场景有些动摇，吴迪想，就是现在了。
多亏了水鬼和大叔他们，幻境破了。
吴迪仿佛被注入了新的能量，全身自在极了。
召唤出鬼差之力后，冲大叔和他妻子两人飞去。
“行了，反正都要我说下。”吴迪笑道。
大叔眼看又一对手，说话已经不稳当了。
吴迪心里没这么多想法，三下五除二，就把大叔和女人制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