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进了正屋以后也是,呃,看起来就有点儿心酸,这大师可能视钱财如粪土,名门出身混了大半辈子家里简直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一进一开的小屋,厅里摆着两张老式沙发,一边扶手磨的焦黑,另一边用一块儿特别突兀的黄布遮着。
“你俩先坐,我找找家伙式。”师爷爷指了指两张沙发然后撅着腚趴在地下往地柜里摸去。
这二人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干脆也不讲究了,吴迪想着好赖人家老头还有自己的房子,虽然卫生情况差了点儿,但是总比自己溜别人房檐儿要强的多,也就别嫌弃了,一屁股坐了下来。
三目老头呢,倒是心理反应没那么强烈,毕竟那是自己的亲师爷爷,坐到了另外一只黑黢黢的沙发上。
这小厅跟自己多年前来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哦,就是更脏乱差了一些,沙发对面是一个拱门造型的小炕,被褥都没起炕,就胡乱堆在下炕,真是没法儿看。
师爷爷自打进门就撅着腚一直在炕柜下面找东西,不一会儿就已经翻出了不少东西。
师徒两个伸着脖子看了看,有毛笔、黄表纸、桃木剑、罗盘,反正一应物品都是道门法器,看来这老头还真是道门中人。
不过看他这些东西的状态,毛笔炸了毛,桃木剑上裹了好几层灰,黄表纸好像淋了水,一沓子沾到了一起,还有那罗盘,指针上面腻了不少黑泥,能不能动都两说。
吴迪心凉的叹了口气,抬手扶住了额头,心情真是五味杂陈。
三目老头这心里也没好受到哪儿去,他小时候来的时候师爷爷可不是这副光景,虽然还是这个小院这间小房,可那时候师爷爷英姿勃发,道门各种道术信手捏来,尤其精善于符咒一科,但是现在一瞧,这打脸来的有些猝不及防啊。
“哎?我那本儿符咒百录呢?”师爷爷一边儿撅着腚一边儿自言自语,又摸了半天还是没有摸到,就起身往后面的小屋走去。
趁这功夫,吴迪问了问老头:“你这师爷爷行不行啊?不行咱们别浪费时间啊。”
三目这会儿也拿不准,所以不敢将话说死,“别急别急,来都来了,也不差这点儿功夫,再等等,我师爷爷以前那可是远近闻名的天师。”
“以前?多以前?美人没迟暮之前都水灵着呢,老了以后呢?不都是一脸褶子两手皮?”吴迪一脸不屑,就现在这模样还提什么以前啊。
嗨,老头这回彻底没了话,这师爷爷太不给自己长脸了,想当年他入师门的时候可才两岁,那可是正儿八经的童子功,按理说这道门应该就跟中医一样,越老越精才对,怎么现在这业务看着这么不熟练呢?
“哎对了,你师爷爷多大啊?你师爷爷不得是你爷爷的师兄弟吗?”吴迪对这事儿一直好着奇,刚才等了半天差点儿给忘了。
“师爷爷就是我爷爷的小师弟,只不过他们岁数差的大,我爷爷下山修行好多年以后师祖才收了师爷爷,但是师兄弟这个东西不讲岁数,只讲进门先后,哪怕这师爷爷在我爷爷之前进门,我爷爷还得管他叫一声师兄呢。”老头给吴迪科普了起来。
他倒是想叫师兄,年龄跨度这么大,他也得有命叫。
等了好半天只听见师爷爷不停说在哪儿呢在哪儿呢,从后屋出来的时候仍旧两手空空,瞧着二人一脸遗憾说道:“哎呀不巧了,年头长不用找不着了。”
“您找什么呢?”三目老头问道。
“符咒百录啊,我这岁数大了,好多符咒记不住,当时我师兄你爷爷临下山之际绘制了一本符咒百录,把道门里常用的一些符咒都做了记录。”师爷爷的遗憾之色更重。
符咒百录?吴迪忽然想起之前在地府录制下来的符咒,那可都是高怀一亲手绘制的,赶忙将手机摸了出来,打开相册递到了师爷爷面前:“师爷爷,您看看这些是不是?”
三目凑过去一看也想起了之前在地府的事儿,看来当时让吴迪照相录像还歪打正着了。
师爷爷从口袋里摸出老花镜戴了起来,瞧了瞧手机屏幕里的符咒脸色忽然惊喜又惊讶,抬头问吴迪:“你这是哪儿来的?这可是我师兄的笔迹,据我说知我师兄只绘制了两本,一本留在了山上,另一本他随身携带着,跟他一块儿失踪了。你这是从哪儿拍的?”
对于这事儿吴迪不知该不该说,便转头看了看三目老头,三目老头朝他使了一个眼色,连忙说道:“师爷爷您有所不知,我爷爷那本符咒百录已经找到了,之前一直压在我们老家祠堂里,前几年翻修时候找到了,那些纸张放了多年,拿着不方便,我就让小徒弟照了下来。”
幸亏自己没说,看来这老头对于他师爷爷也有所保留。
索性师爷爷没有怀疑,只道一声:“好。”
师爷爷捧着吴迪的手机坐到了沙发对面的炕上,让吴迪将地上翻出的一应物品全都摆放到小茶几上。
看着面前的法器齐齐摆开,师爷爷盘腿打坐在炕上,深吸一口气,两手一抱圆画了一个八卦,然后双手出指,以指为剑指向四方,最后双手立于腰腹之前,口中念念有词。
吴迪这才感觉凉了的心有起了点儿温度。
这才有个天师的样子嘛。
可三目却总觉得哪儿有点儿不对劲,正在纳闷儿之际,师爷爷忽然睁开眼睛问道:“你们找谁的魂?姓甚名谁?生辰八字?”
我靠,老头瞬间明了,这就对了嘛,虽然他是个二把刀,可也没听过这一行真有未卜先知的天师,哪有一句都不问就能详知一切的。
幸亏自己也算是半个行家,临走之际问过李安老婆那苏梅的生辰八字,就将苏梅的一切信息报给师爷爷。
师爷爷先是手指掐算了一番,越是掐算眉头皱的越紧,给吴迪和老头整的那叫一个紧张。
掐算过后这老头又让吴迪拿起纸笔,吴迪便将那根炸了毛的毛笔和粘在一起的黄表纸递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