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玉兴冲冲地赶到白林仙面前,发旁边站着的不是楚澜,而是一个一脸茫然的年轻男子。
白林仙瞥了一眼红玉,朝着顾平身后努努嘴:“楚澜丫头重伤在身,等本座治好她你俩再叙旧不迟。”
中州上空。
中州作为上界,灵气充沛,人杰地灵,但是能御空飞行的修士却很少。
既为上仙界,中州离大道更近,大道压制之力更为明显。
在上仙界,只要你有足够的实力,任何种族的修士都存在,无论你是人鬼妖仙,还是魔冥精怪,数不胜数。
由于大道压制,中州相对其他下仙界的几个大陆,空间更加稳固。
在中州,最低都是化神境的修士,一抓一大把。
但是在此处,化神境还不足以能抵抗大道的压制,御空飞行。
此时中州的天空,有两道身影,脚踩黑色莲花快速掠过,惊得许多修士仰头羡慕。
这妥妥的是化神期之上的实力啊……
皓玄真人被捆仙索捆得结结实实,动弹不得,中州的天道压制让他难以承受,脸上浮现痛苦面具。
急行时的风很大,吹的他睁不开眼。
但在大道的压力之下,他只觉得五脏六腑被挤压成了肉酱。
他忍不住张大了嘴,开始喘息。
“噗——”
这一张嘴不要紧,身体原本就遭受到了重创,一下不适应中州的天道压制,直接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他一直压抑堆积的愤怒和不甘心,随着这一口鲜血喷出,也一同爆发了出来!
被楚澜那个不知道从哪儿学了妖法的贱人斩断了一臂不说,
刚刚想用寂灭咒教训一下白林仙那个挑拨离间阴阳怪气的小人,竟然还被自己阿弟打了一耳光!
皓玄真人气得脸红脖子粗,羞辱,这是赤果果的羞辱!
“夜玄!看看你都做了什么!你要是不想来助我,何必来北荒!
呵呵,我早就不该对你们还抱有幻想!还以为你和阿母真的还惦记着我才来救我于水火,结果你还帮着北荒那几个不如你的废物!
你别喊我阿兄!这两个字从现在起就是个笑话!”
夜玄看到皓玄真人实在是被天道压制得难受的模样,叹了口气,解释道:
“阿兄,我的任务就是保你能度过今日的生死劫,报仇哪天不能报?
况且我决计不可能与北荒守境人打起来,阿兄,你还不知道吗,下仙界的守境者,几乎都来自于上仙界那四大家族……
我要是动了手,中州黑莲教活不过明天!
阿兄,你是就是在下仙界待太久了,就刚刚那老小子,看着眼下只是个元婴,但是他背后可是隐隐现出了四大家族的族徽的,咱还是不跟他们起冲突为好。”
离开了北荒,夜玄这才把他刚刚看到的景象,以及担心和顾虑说给皓玄真人,浓眉皱起,带了几分无奈。
他又看了看一脸苍白有点萎靡不振的皓玄真人,一时间心里也有些愧疚,自己要是早点赶到,说不定阿兄这一只胳膊还能保住……
夜玄本就是个五大三粗的人,哪怕他有心,也说不来那些安慰人的话,憋了半天,来了几句:
“阿兄,你离开黑莲教去下仙界,这些年也是有所成就,你看这不过百余年的时间,你这不也到化神中期了……
你回了黑莲教养好伤,不消多时,你肯定能跟我一样,突破化神……咳咳不是,阿兄我不是说你不如我的意思。
我我,我的意思是,你就忘了往日在北荒的事儿。
你我兄弟二人日后可以好好修炼,定能让黑莲教在中州扬名立万,不堕了阿母当年的威名!”
皓玄听了他这一番话,颜色绿了又红,红了又紫,一时间变化莫测,已经不是能用难看二字来形容了。
什么叫“你也是有所成就的,不过百余年就化神中期了”?
什么又叫“不消多时,你也能像我一样”?
夜玄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看不起他就直说看不起,这阴阳怪气的是什么意思!
都说人无意识说出来的话,才最能代表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他就知道。
他就知道!
黑莲教的所有人都看不起他!
从未真正打心眼里觉得他能成事儿!
否则今天阿母也不会专门交代夜玄来为他解困,他依然还是阿母眼里那个不配继承黑莲教的废物!
还说什么白林仙那个老头儿是上仙界四大家族派过去的。
这话就跟白林仙说自己是“北荒守境人”一样不靠谱!
此刻谁又能证实这两件事的真假?
无非就是为了不让他报仇编一个说法罢了!
说得倒是好听,什么怕上仙界震怒,怕中州报复。
他皓玄要杀的自始至终都是楚澜那个小贱人,这跟守境人与四大家族有什么关系?
跟上下仙界的势力有什么关系?
他不信杀了一个楚澜还能引发中州大乱,还是能引发上下仙界之争?
借口!
统统都是借口!
他瞪着夜玄睚眦欲裂却没再说话。
在经历了怨恨、不甘、悲痛等一系列强烈的情绪后,他忽然从心底涌出了一股无力感。
变了,终究都是变了。
物是人非,终不似少年游。
当年他俩练功累了,互相替对方打掩护,一块儿瞒着阿母跑出来玩儿。
那时有些人知道他们是黑莲教的人,觉得黑莲教的功法阴邪,欺负不了那些有修为的黑莲教教众,看他们年纪小便欺负他们。
他虽是阿兄,但是与夜玄相比,他长得白净瘦弱。
夜玄虽然是弟弟,从小却生得比同龄层的小孩儿高壮魁梧许多,脾气也更暴烈些。
那些人说了什么不中听的,夜玄一贯都是能动手不比比。
几乎次次都是夜玄出头,将他护在身后,自己率先冲锋陷阵,哪怕最终夜玄也打不过那些戏弄他们的人,也绝不让对方占到便宜。
但是如今,皓玄真人看了看眼前一手拉着束缚着他的捆仙索,一边絮絮叨叨跟他解释的夜玄,心中忽然生出一种厌烦感。
时间啊,真是个好东西。
多年的隔阂在他兄弟二人间形成了一条跨越不过的长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