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环境,诡异的笑声和被她踩了一脚的尸骨。
恐怖要素凑齐了。
独自一人面对这些,她很害怕,下意识地往后退,远离那具尸体,直到看不到时,她的背好像靠在了墙壁上。
可她明明在树林里,附近只有一些树木。
背后潮湿的泥土是哪来的?
她刚意识到这一点。
眼前的画面却发生了变化,她回到了姥姥过世那年。
这一年,恰逢大雪,路面冻结,妈妈为了面子非要带着年仅六岁的她去守夜。
清平村的位置要多偏有多偏,属于拿着地图都难以找到地方的那种。
越偏的地方就越落后,越是重男轻女,也多的是陋习。
她拉着妈妈的衣角,不解地问着,“为什么弟弟不用来?”
“姥姥喜欢你,你要懂得孝顺。”
妈妈在胡说,姥姥明明更喜欢弟弟,他们都喜欢弟弟,不喜欢她。
好吃的好玩的都是弟弟的,就连买新衣服,他们都是买给弟弟,她只能穿堂姐留下的旧衣服,她多希望新年的时候,妈妈能给她准备一件新衣服。
可这些话,她一个字都不敢说,说了就要挨打。
守夜的人很多,但她是年纪最小的,没有父母会将年幼的儿女带出来。
村里守夜,一旦到场了,就要一整宿守着,不许睡。
她觉得很无聊,就趁着妈妈不注意,跑到了堂外玩雪。
因为要给姥姥守夜,门口也支了灯笼,不过这样的天气,没谁在外面待着,只有她蹲在外面。
“萍萍,别玩雪,会着凉。”
一个声音不知从哪个方向传来,听不出是谁的。
抬头四处看了看,她看到姥姥穿着奇怪的衣服站在路口朝她招手,“萍萍快过来,姥姥带你去买糖葫芦。”
一听到糖葫芦,她眼睛都亮了。
清平村没有小卖部,想要买东西都得等到每月的赶集日,然后坐好久的车才能到外面的集市,购买所需的物品。
头几年也只有集市上有糖葫芦卖,但在去年年底,村口的徐大爷也开始卖糖葫芦,村里小孩都吃过,而她每次都只能看着弟弟吃。
那鲜红欲滴的糖葫芦对她来说太诱人了,也没觉得姥姥出现在这里有什么不对,她跑过去高兴地说“姥姥,我们快去吧。”
“好孩子,和姥姥一起走吧。”
姥姥的手很冷,可能是冬天的原因吧。
她回过头想和妈妈说一声,当看到大堂里的棺材时,脑子一个激灵,姥姥不是死了吗?
这个念头一晃而过,她好像恍惚了一瞬,再看向妈妈所在的侧堂屋,里面灯火通亮,大人们围在一张桌子上打牌,妈妈拿着弟弟的新衣服坐在一旁缝补。
弟弟昨天和别人玩,将新衣服扯坏了,妈妈的眼睛不太好了,将衣服拿得很近。
看到这一幕,她忽然不想打扰妈妈了,姥姥带她一个人去买糖葫芦就可以了。
或许妈妈说得对,姥姥还是很疼她的。
小女孩跟着姥姥开心地往村口走,经过龙伯伯家门口时,龙伯伯瞪着眼睛看着她们,然后转身进了屋,风风火火地模样看得她一愣,她抬头想问姥姥‘龙伯伯怎么了’,可抬头看到的姥姥和平时不一样了,姥姥的脸没有变化,只是很白很白,好像比地上的雪还要白一些。
她有点害怕,想将手从姥姥那抽出来,挣扎了好一会都没抽出。
“咯咯咯——”
公鸡打鸣的声音响起。
姥姥的手忽地松开,猛地朝后退了几步,轻飘飘地没有在地上留下脚印。
小女孩呆愣愣地看着这一幕,忽地打了个寒颤。
龙伯伯抱着一只红冠大公鸡站在门口,“萍萍姥姥,你生前不知道疼爱孙女,死后还想拉她下去陪葬,真是好狠的心,再不走,我家大红就不是叫一声这么简单了!”
他的话说完,怀里的大公鸡骄傲地扬起了脖子,红色的羽毛下还有一层金羽,看着十分华美。
姥姥走了。
被一只大公鸡吓跑了。
走的时候,看她的眼神是那般恶毒。
当晚,小女孩发起了高烧。
时而苏醒,时而昏睡。
她梦到了姥姥用吃人的眼神看着她,好像要抓住她喝它的血一般,还梦到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基本都是噩梦。
醒来时,她希望妈妈能抱抱她,却只听到不断的咒骂:
“带你去守夜,你跑去玩雪,现在发烧感冒用的钱都能给阿豪喝一桶奶粉了!”
“妈妈,你别说姐姐了,姐姐生病了。”
“生病就不能说了,就是该让她长长记性!要不是因为快过年了,死了不吉利,谁给她买药!”
妈妈抱着阿豪喂奶,说完二儿子,又将矛头对准躺在床上的女儿,厌恶的神情不加掩饰:“你姥姥要是在天有灵,该有多生气!要你好好灵堂待着烧纸钱,你是一句都听不见!一天到晚尽知道添堵,我当初就不该生下你!”
在小女孩眼中,妈妈的脸逐渐变得扭曲,就快和梦里面姥姥的模样重合。
周围的环境也变得黑沉,灯光下,爸爸妈妈站在床边,窗外还有姥姥的身影,他们都在骂她,说她是个赔钱货!是个扫把星!一出生就克死的爷爷,搅乱祭祀,引起山神不满!
忽然,妈妈伸出手要将她掐死,只要她死了,就能省下一笔钱供弟弟读书,还能平了山神的怒火!
“不要,妈妈,不要杀我 ……”
小女孩被掐住了脖子,流着泪朝妈妈央求着,她多希望妈妈能给她哪怕一点点的爱。
她不是扫把星,她不是!
在她即将窒息而死,周围的家人都浮现出诡异的笑容。
“不是这样的!”
一道坚定的声音穿透黑夜打破诡异的画面。
“妈妈,我不会死!”
“你也不再是我妈妈!”
穿着白裙的女人突地出现在屋里,犹如一束光一般,周遭也变得明亮起来。
她手里拿着一本户口本,将户口本一打开,“我不是林萍,不是你们眼中的扫把星,更不会死,你们的愚昧无知害不死我,我是宋栀,我早就完成了新生。”
妈妈的脸顿时皲裂开来,她似笑非笑地看着白色裙子的女人,眼睛里闪过莫名的情绪,下一刻化作云烟消散,其余人的身影也一同归于虚无,留下的小女孩抱着膝盖蜷缩在角落里。
“离开这里,离开这里才有活路。”
过去以幻境呈现,好在她被掐死前骤然苏醒,她早就不叫那个名字了,龙伯和老师救了她,带她离开了清平村。
宋栀一口咬在舌尖上,狠心咬出血来,杏眼一睁:“魑魅魍魉,也敢造次!”
感受到脖子上强大的力量时,宋栀的白虹剑已经刺出,一剑刺入血肉中,对方的手……准确来说是爪子,掐住她的是一只干枯的兽爪,上面不仅有烧焦的味道,还有卷在一起的长毛,这只爪子幻化成人类手掌的模样掐住了她,当它被白虹剑刺中时,爪子缩回变回原样。
“什么东西?!”宋栀的剑还在它体内,另一手死死掐住它的脖子。
好奇怪,手下的皮肤像是死的,没有一点温度。
诡异的笑声从身后传来,“呵呵呵——”
宋栀没有转身,还是洒出一堆灵石,借用灵石的光影,将手上的东西看清楚,也看清了周围一具具尸体。
她这是进了尸坑了!
而手里提着的竟然是一具烧焦的狐狸尸体。
烧的蜷缩在一块,像一块风干到极致的长茄子,只是比茄子要厚一点,全身上下只有眼睛睁得老大,死不瞑目。
而地上的尸体,只有头颅上还有一些皮肉,其余地上的肉都被虎妖给吃了,一具具骨架堆积在一起,其中怨气积累,让人呼吸不过来。
虎妖,
狐鬼,
狐假虎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