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慕琼华竟然如此恶毒,欲焚杀自己的妹妹。
慕南乔仍旧摇头:
“可是,若非姐姐放了那把火,我和清茶楚叶都将落入西夏人的手中……”
杨陵皱着眉头,陷入沉思。
这话的确有那么几分道理。
如果慕琼华真要害死慕南乔,让她落入西夏人手中受尽凌辱或许是更好的选择。
可是,她为什么要那么做呢?
“她被人抓去之后发生了什么,我们不得而知,目前唯一的消息是,她已经是自由身。”
“或许,她是听命行事?”杨陵的脑海之中忽然有了一幅画面。
将慕琼华抓走的人通过种种手段奴役了她,最终将她纳为己用,着手对付自己与慕南乔。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麻烦了,慕琼华对你太过了解,恐怕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慕南乔沉吟片刻,轻笑道:
“只要有杨公子在身边,一切都会没事的。”
我可不是万能的哆啦A梦。
杨陵轻抚着慕南乔的发丝,微不可察地轻叹了一声。
此前的事情恐怕已经传入了京都,而西夏那边却没有任何动静。
越是如此,事情就越麻烦。
如果西夏不派出使节前来交涉的话,最坏的打算就是兵戎相见了。
想到这,他轻轻松开慕南乔:
“慕姑娘,我送你去医馆。”
“不用了,我知道你忙。”慕南乔微笑着在杨陵的胸口蹭了蹭。
……
……
“梁勋,今日奏报为何有诸多错处?”建德帝靠在龙椅上,神情烦闷,魂不守舍。
金灿灿的桌案上摆放着堆叠如山的题本。
梁勋站立堂下,面色苦闷。
“皇上,这些事务,平时都是交由庆云殿下处置的。”
“哦,我把这事忘了。”
梁勋虽被称为内相,实则行事居多,出谋划策甚少。
建德这些年来怠于朝政,却不是傻瓜。
权力交由宦官,只会重蹈前朝覆辙,阉党当政,皇权旁落。
故此,他想了另一个办法。
从子女之中选拔优秀人才,替他处置题本。
“宣庆云上殿!”
“是。”
梁勋稍退半步,回眸喊来了手下小太监。
口口相传,很快外头便传来了脚步声。
“父皇,庆云来了。”庆云在堂下躬身一礼,行的是士大夫之礼,而非皇室之女之礼。
这份殊荣是建德默许的。
“庆云啊,你且看看这几份奏章。”
建德的语气微微恼怒,膝下子嗣不少,可成才者唯有这庆云一人。
若非她是女儿家,这储君之位合该交予她坐。
可这些时日她愈发怠惰,批下奏折漏洞百出,这样下去,他姜家的江山社稷如何保存!
庆云接下奏章,草草翻看了几眼,面色不变:
“女儿近日疲乏,诸多疏漏,请父皇见谅。”
“为父并非责怪你,只是提醒你……”建德摆了摆手:“往后多多注意。”
“往后……”庆云脸色一僵,轻咬薄唇。
“怎么?”建德察言观色,看出她面色有异:“离得病很急?要不要让太医看看?”
“不,不用,女儿只是,只是……”庆云嘴上不说,心下却是叫苦不迭。
常人只知她素有才女之名,精明强干,却不知那些个麻烦事都是手下人处理的。
如今她手下的头号干将去了北方,这连日来的奏折都交由她一人处理,早已令她头昏脑涨,叫苦不迭。
就好像一个小学生看着高数课本,一个头两个大,再怎么恶补也无济于事。
今日前来,她本就是想着借由病症将手头工作拖延几日。
可听父皇所言,似乎并没有松口的打算……
父女二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僵持了好一会。
“其实,清茶去了北方。”
“你说什么?!”建德一惊,连带着龙椅都颤了颤:“你怎能派清茶去那等地方!”
庆云心中微冷。
老爹对自己身边这五品知尚书省事有着什么心思,她一清二楚
清茶容颜绝世,亦是不可多得的才女。
若非自己当日见她可怜将她要来,现在她早已成了自己的母妃娘娘了。
梁勋在一旁看着,暗道坏事,走上前来打圆场:
“圣上,依老奴之见,公主身体抱恙,可将这些奏折暂时交由中书省批阅,就称是皇上有恙……”
“放你娘的屁!”建德勃然大怒,甩手厚厚一沓奏折劈头盖脸砸到了梁勋的脸上。
“陛下恕罪!”梁勋慌忙跪地,连磕三个响头,鲜血染红了皎白地毯。
建德仍在气头上,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
“我姜家的江山,岂容那帮酸腐文人随意指使,你当朕不晓得尔等之间蝇营狗苟,蛇鼠一窝?倘若朕将国事交由他们,往后大凉是姓姜还是姓梁姓蔡!”
梁勋没料到建德竟然将他当成了心腹之患,当下面若死灰,也不再求饶,苦笑道:
“陛下既如此想,老奴只得一死以证清白。”
“且慢!”庆云拦下欲撞柱自尽的老太监,柔声劝道:“父皇一时气话,梁公何必如此。”
“哼,你先起来。”建德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他心中有气,气的并不是梁勋。
破口大骂之后,语调立刻冷了下来:
“庆云,朕再给你一些时日,你将这些事情好好处理清楚,你是为父最信任的人,切不可怠慢,辜负我姜家的列祖列宗!”
“是,父皇。”庆云心里苦,嘴上却说不得,只得应下,再做打算。
事情告一段落,建德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了几分。
“西夏与辽人那边可有异动?”
梁勋擦干脸上血珠,将一份秘信呈上:
“据探子回报,五日前,杨陵率百余人闯入西夏边城,擒下西夏戍边都统使梁逢春,斩敌七百余……”
“哦……”建德把玩着手边的金色盒子,随意应着。
听着听着,忽然察觉到了不对劲。
“你方才说,是杨陵领兵?”
“是,皇上,臣正要与您细说。”梁勋苦笑摇头:“此前蔡太师提到的那位文武双全的人才,应该就是世子本人。”
“不可能!”建德尚未接话,庆云当先娇呼一声。
梁勋诧异地朝她望来,庆云不急不慢,只是摇头:
“杨陵此人,有勇无谋,志大才疏,让他上阵,做一马前卒尚可一议,倘若统兵执帅,以他的本事,断不可能以少胜多,做出此等卓绝功绩。”
“嗯,朕亦是如此想,大抵是同名同姓,弄错了人。”建德说着此话,眼底的阴冷却肉眼可辨。
前日蔡京在殿上奏报之时,他便想到了这个可能。
但他清楚杨陵的本事,绝不是什么舞文弄墨的奇人,故此只是借题发挥,敲打杨紊。
倘若此人真是杨陵,那么……
“圣上……”察觉到建德眼中的杀机,梁勋忙低头沉声。
“好了,不必多言,此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让高俅点三千精锐去往黎县,守卫边防的同时,顺便将清茶,还有那小子给我带回来!无论是不是他,都该返京了!”
“是。”梁勋拱手退下。
庆云亦不做停留,拘了一礼,缓步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