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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活着不好么?

    跟谜语人费劲了半天,杨陵脑袋嗡嗡的,思考都变得缓慢了不少。

    他抬头接下秘信,细细看了看。

    苍劲有力的字迹上字字句句都在数落杨陵的不是。

    说他骄奢淫逸,刻意耽误时辰,又扯他的黑历史,还威胁他要砍他脑袋,果然是帝王之家。

    他看了一会,将信放在蜡烛上一把火烧了。

    “少爷,咱别闹了行不行,这是要掉脑袋的啊!”

    老钱难得如此焦急。

    杨陵与庆和公主的婚事是老皇帝与他那便宜老爹私下里偷偷定下的。

    这事情知道的人不超过十个,至今仍然瞒着文武百官。

    一旦这边退了婚,再与公主结亲,所有的舆论压力可就到了杨陵的身上。

    那老皇帝也不知道是真想嫁公主,还是想给自己扣上一个不信不义的帽子。

    “你差人回信,这河间花魁冒昧,乐不思蜀,让那老皇帝等着。”

    “啊?!”老钱脑袋瓜子嗡嗡响,险些一屁股栽倒在地。

    他捶了两下脑门,堪堪站稳,吞吞吐吐道:

    “少爷,您,您最近是不是活得太滋润了……”

    “怎么?让你回个话还要逼逼赖赖?”杨陵有些不满。

    “不是,这么回话,那圣上恐怕不止要你的脑袋,老奴也要玩完啊……”老钱抹了把汗。

    回想起当初这纨绔少爷在皇都做的荒唐事,天不怕地不怕,连自家老子都敢骂。

    即便是那时候,他也不敢与建德帝这么说话。

    而现在……

    “老奴本以为少爷改了性子,没想到是变本加厉了。”

    “少说废话,让你传话你去传就是了,出了什么事我一力承担,你怕个球?”

    “唉~”老钱摇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踏出房间。

    ……

    ……

    汴京,紫金阁。

    建德斜倚在鎏金龙椅上,目光深邃,似等待着什么。

    “报——”

    一声略显尖锐的长音传来,华服太监踏入殿内,俯首叩头;

    “圣上,河间急报传来。”

    “呈上来!”

    “是。”

    金灿灿的卷轴由羊绒布包裹着,拆掉上头的封页,发出清脆的“咔哒”声。

    建德粗略扫了几眼,眼神骤然一凝。

    “呵……”

    “圣上,您……”梁勋在宫中任了四十年的班,察言观色已是刻在骨子里的天赋技能。

    建德虽然只是轻轻笑了声。

    但他能够看出来,建德在发怒。

    “梁勋啊。”

    “奴才在。”

    “你说说,这世间为何总有人要寻死呢?活着难道不痛快么?”

    “圣上指的是?”

    啪——

    金色长卷落在地上,随着惯性缓缓摊开。

    “你自己看吧。”

    梁勋低着头,小步走上前,捡起那卷轴看了两眼,双眸顿时一颤。

    “这……辽人竟然如此胆大妄为!”

    “辽人做什么,是他们的事情,朕是让你看看那杨家小子在黎县做了什么!”

    建德暴怒的话音在空荡荡的书房里回荡。

    梁勋皱着眉头,来回翻阅那卷轴。

    须臾,他幽幽一叹。

    “世子做事向来如此,陛下又何必动怒?”

    “飞扬跋扈,做事不留余地,如此目无法纪之人,如何能成大事?”

    “那……陛下的意思?”梁勋怀揣着忐忑,询问道。

    “再差人加急两封书信,立刻让他回京!还有……杨晟那边,也敲打敲打,让他安分一些。”

    “陛下并不准备取消公主与世子的婚事?”

    “梁勋,你的嘴巴太碎了。”建德淡淡道。

    “老奴知罪……”梁勋跪伏于地,

    建德缓缓起身,负手在书房内徘徊了几步。

    “河间不太平。”

    梁勋抬头,小声道;

    “陛下英明,辽人虎视眈眈,恐生战事。”

    “梁勋,众人都称你为内相,朕想听你说说,对这河间一事的看法。”

    宦官不得干政,这是吸取了前朝覆灭之后得出的教训。

    但梁勋是个例外,他老谋深算,又忠于皇室,早已得到了皇族的信任。

    “陛下,老奴以为,我们应当早做准备,河间魏知府离黎县不过数里之遥,可让他先派兵驻守。”

    “嗯,朕也是如此想的,一旦辽人有所异动,我军可凭借高墙丰粮固守,不过嘛,杨陵那小子……”

    “陛下可是担心世子的安危?”

    “倘若他能乖乖听话,按时回京也便罢了,若他一意孤行,那便怪不得朕了。”建德徘徊了几步,重新坐回龙椅上,眉宇间的戾气渐渐消失。

    “下去吧。”

    “是。”梁勋一点点起身,撑着跪麻了的双腿,恭恭敬敬倒退出门。

    ……

    ……

    时逢春末初夏,黎县大街上人们穿着薄薄的轻衫,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杨陵走在大街上,一路行人纷纷与他打招呼。

    “杨捕头好!”

    “你好你好。”杨陵一路与人打着招呼,笑容和煦如春风。

    渐渐的,聚拢在他身侧的人越来越多,俨然将他当成了走街过巷的国宝熊猫。

    “杨捕头,这是我家母鸡刚生的一窝鸡蛋,你尝尝。”

    “杨捕头,这是俺为你织的衣裳,你穿穿。”

    “杨捕头,这是小女,年方十三,你试试……”

    试你娘呢!

    杨陵见这帮人越来越过分,脚步一抬,瞬间窜出了人群。

    “杨捕头你别走啊!”

    方怀安望着那拥挤的人潮,笑得合不拢嘴。

    “头儿最近甚是紧俏啊,小哑巴你怎么看?”

    “诶?我么?”慕南乔停下脚步,手足无措地应声道。

    “不是你,此地还有人叫小哑巴么?”方怀安学着慕南乔慌张的模样,揶揄道。

    “老方,别总是欺负慕姑娘,否则头儿要拿你开刀。”韩五冷声道。

    “这不是与慕姑娘关系好么?”方怀安笑眯眯地把玩着佩刀刀柄。

    衙役的心头经过整改,已经有了焕然一新的变化。

    此刻他腰间的那柄刀使用西夏特产的玄钢打造,坚固非常,握在手里沉甸甸的,颇有质感。

    慕南乔望着杨陵远去的背影,幽幽一叹。

    “我有些紧张。”

    “慕姑娘不必紧张,所有的事情头儿都会为你安排妥当,你需要做的只是按照头儿的吩咐行事。”韩五劝慰道。

    “我知道,只是……”慕南乔心中忐忑。

    不只是因为周遭嘈杂热闹的人潮,她总觉得杨陵这两天最近神神秘秘的,好像在瞒着些什么。

    她不想被杨陵讨厌,没有张口询问,但还是不免多加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