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自然知道尉迟敬德现在背着大功。
他内心惶恐,怕占了李预的功劳,惹他李世民不快。
可李世民从见到李预战报那一刻起,就明白了李预这小子的心思。
扯半天,不就是想不卷入朝堂之中么?
明哲保身。
身负大才,却不想为大唐建功立业。
按理说他身为大唐皇帝,怎么可能让李预就待在泾阳那种破地方嘛!
想躺平,绝无可能。
既然不想做大唐的忠臣良将,那便待他查明了李预的真身。
若是一切如他所想,那么这太子之位,李预可跑不了。
大破突厥的功劳不想要是吧,那便不要。
李预要登太子之位,有太多的东西可以给他铺路了。
“尉迟啊,大破突厥一事,朕看在眼里,你无须如此推脱了!”
“当然,左武侯大将军长孙无忌,卢国公程咬金都出了大力,这朕自然有封赏!”
长孙无忌和程咬金马上出列,躬身执礼。
“谢陛下!”
尉迟敬德一愣神,还是躬身下拜。
尉迟敬德的事是过去了。
但众臣还是一头雾水。
到底发生了什么,长安派出去的探子斥候每一个说得上来的。
泾阳到底发生了什么,会变成这个状态,所有人心头都迫切的希望得到解答。
“陛下!”
房玄龄上前一步。
“臣还有疑问,究竟是为何,大唐能胜了突厥,臣不解!”
杜如晦与房玄龄同进退,自然也躬身求问。
李世民长了长嘴,看向了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难办了。
按理说陛下的处理,把退敌的功劳给了尉迟。
那意思就是不暴露李预。
可战事这东西,让他来说,要没李预的参与,他怎么编?
三千人破十七万大军?
别说众臣不会相信,他说着也荒唐。
“额,陛下,臣直言?”
李世民坐直了身子。
“无忌,你是觉得说起来有点难以置信?”
看到长孙无忌点头,李世民也点了点头,“那便不说吧。”
房玄龄和杜如晦脸色一变。
这事还不能说?
李世民想的却是,暂时不说李预了。
本来他是在想,既然李预不想名扬天下,那他偏要李预名扬天下。
可金口玉言一开,又想到让认李预,则不能给予李预太高的定位。
如若不然,李预不一定会接受他的封赏。
只有先验明真相,到时候父子相认,那再给李预名传天下的机会,也就顺理成章了。
一念至此,李世民心想还好没让长孙无忌说下去。
“既然泾阳一战已经过去,多的就不追究了,诸位,眼下我们需要考虑的是如何收服故土!”
李世民此话一出。
大殿之内众武将都纷纷站了出来。
若高陵城以北都是突厥伤兵,那这次出征就是捡功劳的机会,怎能错过。
“陛下,臣李靖愿带兵前往,定教突厥不敢再烦!”
“陛下,臣秦叔宝愿往!”
“臣愿领兵!”
李世民抬起头,“那么诸位说说,需要多少部将?”
“既然南下的唐军因为长安危机赶回不少人马,臣只需五万人马,足矣!”
“臣只需两万!”
“在臣看来,只需一万,定不辱使命!”
李世民看着一个个武将。
目光慢慢收回。
都是陪他打天下的能人,可这个时候,一想到李预的风范,怎么感觉现在的弟兄们都有点不给力了。
“魏征!”
李世民提了一嘴,魏征马上躬身,听候指示。
“朕常听你说,如今大唐需以仁以治天下,要万民休养生息。”
“确是如此!”
李世民点点头。
突厥如今元气大伤,若是再派唐军出征,不管是死伤还是后勤都有不小的负担。
“既然如此,朕便御驾亲征吧了,至于所领的军伍,朕便领泾阳三千守军吧!”
“这……”
一众朝臣和武将都懵逼了。
听陛下的意思,他还要出去浪?
但众臣都听明白了一个信息,就是泾阳只有三千人马!
联想到尉迟敬德的犹豫,难不成这三千人马非同一般?
“去拟圣旨吧!”
魏征一愣神,早有大总管端上了笔墨纸砚。
“陛下,你此次才归来不久,便要再领军出去,这大唐如此多的国事,如何处置啊!”
房玄龄提了一嘴。
李世民手指向长孙无忌,“无忌,将你这些时日所了解的,跟一众大臣商议一下吧!”
长孙无忌知道是炼制钢铁,采矿挖煤一说,欣然点头。
“咬金,你也有多日未曾回家了,你先回去看看,稍后再来见朕!”
说罢,李世民起身。
“退朝!”
华清池旁,李世民沐浴之后,本想歇息片刻。
但按耐不住心中的疑虑,随后又找来了长孙皇后。
午后的秋日,晒在人身上,只觉得暖和。
亭台之中,长孙皇后早已命人备好了酒菜瓜果。
“陛下,你连日奔波,实在是辛苦了!”
长孙皇后给李世民倒了一杯酒。
李世民却夹了几筷子。
平日宫里的御膳佳肴,此刻吃在嘴里却是一言难尽。
就连观音婢送到嘴边的美酒,尝着也没什么滋味。
嗯!
一定是李预的吃食,把他嘴给养刁了。
一想到李预每天美酒佳肴,还有诸多玩乐的东西,李世民就觉得他这坐拥天下的皇帝,过的没什么滋味。
而且长孙皇后都没吃过李预的东西,李世民心头想法一直不断。
“观音婢,你可曾记得十五年前,那时候我们一同出游踏青!”
长孙皇后点点头,她自然记得当初的事。
与李世民的点点滴滴她都清楚的记得。
“陛下何故说起旧事!”
李世民叹息一声,“那年也是如同这样,微微温润的午后,朕与你一同游玩,行至一处桃林草地……”
“陛下!”
长孙皇后打断了李世民。
这种事情的确羞于提起。
当年两人都是不知事的年纪,知道惹出了祸患。
好在两人终于是修成了正果,那些荒唐事,过去也就罢了。
李世民却不理,“朕记得那时,自回家月余,再去寻你,却被推脱说你病了,为此我半年未与你相见。”
“其后我便被父亲责罚投军。”
“再后来,朕听闻你诞下一名男婴!”
长孙皇后闻言,面容上流露出片刻的哀戚。
当时也是她不懂事,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本来是皆大欢喜的事,但碍于名节,当时舅父提议让侍女带走孩子,免得让李家与长孙家有嫌隙。
可那孩子本就是陛下的骨肉。
如今再想起来,只觉得遗憾至极。
“那孩子,可能早就不在人世了吧!”
看到自家媳妇一脸悲凄,李世民心头火热。
“朕这次出去,见到了一个少年,朕一见到他,便有种熟稔的感觉!”
长孙皇后猛然抬起头,发髻上的金钗都晃动起来。
“陛下,你的意思是?”
“朕的感觉错不了,再说那小子活脱脱就是朕年轻的模样,朕现在只想查明白这小子的身世!”
长孙皇后面容上涌现出一丝喜意,可还是担忧起来。
“陛下,能带我见见他么?”
李世民点点头,他正有此意。
便在此时,有人通禀,房玄龄带泾阳令苏劲松前来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