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桑眨巴眨巴眼睛,愣愣的看着余听一,听着他有些熟悉的口音,冲他咧嘴笑了笑。
奶声奶气道“我师傅也会说你这种话诶!”
见余听一挑了挑眉,满脸笑意的冲她招了招手,哒哒哒的迈着小短腿跑了过去,仰着小脑袋懵懂的看着他“其实我也会呦~”
看着跟闺女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却眼神懵懂,性子软糯奶呼呼的桑桑,稀罕的将她抱在了怀里。
“哦呦~”
“我们家小崽儿还有这个本事嗦~”
“说两句给外公听哈喃?”
桑桑咧着嘴,重重的点了点头,挣扎着要下去“你放我下去呀!”
余听一轻笑一声,将她放在了地上,一脸期待的看着桑桑。
七百年了,除了兄长,他还从未在别处,听过家长的口音呢。
桑桑咧着小嘴站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仰着小脑袋左手叉腰,右手指着余听一奶声奶气道“你个憨包娃儿,硬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老子给你说,你要不是个女娃儿,老子屁股都给你打开花!”
“……”
奶声奶气的骂人声,在大殿中响起,桑柒看着余听一傻眼的模样,噗嗤一声,再也忍不住抱着肚子哈哈大笑。
桑清姿嘴角抽搐,见自家老爹已经被骂傻了,别过脸肩膀一抽一抽的。
桑桑转动着小脑袋,见外婆和妈妈都被自己逗笑了,自个儿也咧着小嘴跟着嘿嘿傻笑。
迈着小短腿,扒拉着余听一的膝盖爬到了他身上,眉开眼笑的捧着他的脸道“你还要听吗,我会超级多的!”
见余听一没反应,拉起他的手搭在自己脑袋上,撅着小嘴奶声奶气的问道“你不夸夸我吗?”
余听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这个娃儿几个意思?
她骂了他,他还要夸她骂得好吗?
桑清姿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哈哈大笑,桑柒更是擦了擦眼角的泪,笑得停不下来。
看着自家崽儿懵懂的样子,她敢保证,这话绝对是人家骂她的,结果被骂的崽崽没听懂,还有模有样的学了下来。
看着小崽崽委屈巴巴的偷瞄自己,余听一眉尾猛跳,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道“真……真棒!”
“你师傅呢?”
舍不得骂小的,他骂老的还不成吗?
桑桑咧着小嘴,指了指殿外“在外面呀!”
“你想听师傅给你说吗?”
“桑桑去帮你叫呀!”
看着小徒弟哒哒哒的跑了出来,兴冲冲的就把自己往大殿里拉。
本来就要求人家办事,有机会能见面,吴大夫自然也不会放过。
进了殿内,看着俊美男人和美貌女子,朝两人拱了拱手道“见过掌门,见过掌门夫人。”
桑柒擦了擦眼角的泪,坐直了身子,饮了一口茶淡淡道“叫我桑长老便可。”
吴大夫身子一怔,轻笑着拱手道“是老夫狭隘了,见过桑长老。”
桑柒微笑着摇了摇头“无碍!”
到底是小崽儿的师傅,余听一虽然憋屈得慌,但还是起身,亲自给他斟了一杯茶。
“请坐!”
待吴大夫入了坐,才开口道“我离家七百年,刚刚听小崽儿说,你我口音相似,心生好奇,便让她将你请了进来。”
吴大夫低垂着眉眼,看着手里的茶杯,眼里闪过一抹光,离家七百年,口音相似?
看着余听一微微一笑“竟是这么巧?”
“桑掌门是哪里人士,说不得我们还是同乡呢?”
桑桑歪了歪小脑袋,扯了扯余听一的衣裳。
余听一宠溺的将她抱进了怀里,没好气的戳了戳她的脑门道“你这小顽皮,又怎么啦?”
“你怎么不说那个话啦?”
挠了挠脑袋很是迷惑“师傅怎么也不说呀?”
余听一与吴大夫对视一眼,哈哈大笑道“说起来都有点不好意思,离开屋头的时候才六岁,连村儿都没出去过。”
“我们村儿叫余家村。”
“你喃,你是哪儿的人哦?”
吴大夫身子一怔,惊讶的看着羞赫的余听一,声音不自觉的有些尖锐“余家村?”
七百年,口音相似,余家村?
莫不是当初的有缘人?
“那你晓得临水镇不喃?”
“西南郡?”
“大魏朝?”
余听一呆愣的看着吴大夫,眼眶有些发酸,七百年了,竟然遇到家乡人了吗?
当初被那修士带走后,一直被关在飞舟里,后来那修士遇到了来寻仇的,几人打斗间波及了飞舟,飞舟被打得四分五裂。
他当时看见,有几个孩子当场就没了性命,他与兄长运气好,他断了一臂,兄长毁了容,苟延残喘的活了下来。
一直被关在飞舟中,那修士没有给他们机会看来时的路,他们连自己在哪儿,怎么来的都不知道,又哪里找得到回家的路。
后来运气好,遇到了一个散修,见他与兄长灵根资质好,将他们收为了弟子,才免了他们流浪之苦。
做散修时,他与兄长走了很多地方,向很多人打听过,没人听过大魏,没人知道西南郡,更何况余家村这种小村庄了。
想起曾经的苦难,眼眶不免有些发红“让你看笑话咯,我们……找了很久,久得我都以为家乡是场梦咯!”
看着吴大夫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的家乡在,大魏朝西南郡临水镇余家村。”
“我阿爹叫余得顺,我阿娘叫王秀花,我叫余听一,我的名字是我阿爷,花了两文钱找村里的秀才取的!”
记得离开的时候,阿爷还花银子找了村里秀才,给他写了纸条,记下了家里的地址。
塞到他手里说“要是在外头不好过,就回屋头,纸条条揣好不要掉了,不然想回来就找不到路了!”
那个被他放在包袱里的纸条,跟飞舟一起毁了,所以……他一直没有找到回家的路。
吴大夫看着泪流满面的余听一,深吸一口气,重重的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却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七百年了,一切早已经物是人非,他挂念的人也已经归于尘土,再也见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