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乐嘉最后还是心一横眼一闭,张开怀抱抱起白布连同里面的东西。
尸体在怀里散发出直冲脑门的腐臭,因为在太阳下晒了挺久,甚至这臭味还是热的。
“呕。”
他干呕出声后又觉得这样不好,连忙收了回去,还安慰似的轻轻拍了拍白布,“德福公公你别生气啊,我不是故意的yue。”
【救命。】
邵乐嘉一边喃喃着一边飞快往大殿里跑,眼角已经泛起了泪花。
主要是被熏的。
“悦悦姐姐,咳咳咳,快来,我顶不住了。”
霍妜本来坐在大殿里悠闲地品着东霖特色鲜花茶,当邵乐嘉求救声响起后,随之而来的就是铺天盖地的腐臭。
她看着手中杯子里那淡黄色、有点像尸油的茶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最后若无其事的将杯子放下了。
“你把他搬到那边那个角落去。”
邵乐嘉一愣,“哪个角落?”
霍妜指着远处的墙角,“就那。”
邵乐嘉跟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有些无语的啧了一声,“直接说西边不就好了嘛。”
“不要话多,让你干活你直接去就是了。”
霍妜不习惯说西边东边,而且在外面她其实也分不太清东西南北,不过在室内,阴气最重的方向肯定就是西边没错。
邵乐嘉撇撇嘴,乖乖照做。
主要是都已经搬到这了,不差这么一段路。
把白布放在角落地上之后,邵乐嘉连忙走到大门口,长长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啊,真的要憋死我了。”
他非常后悔小时候没有去学游泳,这样就能憋气了。
霍妜没吱声,她就是因为邵乐嘉肺活量不咋地,所以才让他去搬的。
弟弟这东西不就是拿来逗的嘛。
“好了,你闪开吧,我来看看他的魂还能不能唤出来。”霍妜一边慢条斯理的擦着手,一边走向那边的白布,“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哈,他已经去世两个月了,魂体很可能已经完全消散,唤回来的希望不大,甚至可以说是渺茫”
邵乐嘉好像料到了似的,很快接话:“悦悦姐姐,这位是东霖国皇帝身边最亲近的大太监,要是能让他们见最后一面,我觉得父皇他可能会多给你几十万两黄金作为感谢哦。”
霍妜闻言一顿,“别给我画饼,我最近消化不良。”
“哎呀,怎么能是画饼嘛,如果父皇不给,我给行了吧?”
“你早说不就好了。”霍妜眼睛都有神了许多,挺直了腰背,充满干劲的样子,“放心,就算消散了肯定也还没来得及转生投胎,我直接从下面把人摇上来。”
邵乐嘉:“”
我就知道。
只要提到有巨款可以拿,什么事都不是事了。
霍妜顺手从烛台上拿了两支没有点燃的蜡烛下来,然后随意放在尸体旁边。
见她的手伸向白布,邵乐嘉不禁退远了些。
霍妜嫌弃的瞥了他一眼,“瞅你那胆小的样儿,有什么好怕的,又不是没见过更恐怖的。”
“我胆子小。”
邵乐嘉直白的承认。
要不是他天生阴阳眼,老爸也不会选择让他修道,当个普普通通的人多好啊。
霍妜摇了摇头,拽住白布的一角,微微用力将它掀开。
顿时,漫天的臭气席卷向鼻腔,不过瞬间就传遍了整个大殿。
“是有点臭。”
霍妜点评了一句。
她哪怕摒气也还是可以闻到这极具穿透性的腐臭。
随着视线下移,霍妜沉默了。
邵乐嘉只能看到她面前有一滩难以辨别的灰褐色物体,不知道是什么,也不想知道。
半晌,霍妜慢慢站起身,转身走了过来。
邵乐嘉捂着鼻子看着她,“怎么了姐?”
“确实有点吓人。”
“???”
本来害怕的邵乐嘉现在忽然就有点好奇了。
连霍妜都说吓人,究竟是有多恐怖?
他探头向角落里看过去。
只见地上躺着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根本已经难以辨认出人形,身上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依稀可以看到撕咬过的痕迹。
尸体身上的肉干瘪发灰,五官也缺一个少一个,眼睛的位置只剩下空洞,看起来恶心又恐怖。
就好像面前有一滩长着人脸,腐烂发软的烂肉。
“呕呕呕!”
邵乐嘉直接撒腿就跑,跑到殿外抱着一个花盆就开始狂吐不止。
霍妜:“”
果然啊,人还是要对比出来的。
她活了这么多年也几乎没见到过被狗啃咬后的尸体,今天算是开眼了。
稍微缓了一会儿,霍妜觉得自己缓过劲来了,重新走回了尸体身边。
她手掌中凝聚起灵力,随后闭上眼睛,纤细白皙的手抬在空中从尸体的脑袋探到脚底,感受着尸体上是否还有残魂。
外面的邵乐嘉吐了很久,险些把胆汁都要吐出来,才总算是缓解了一点点生理上的不适。
等他再次进殿,尸体上已经重新蒙好了白布。
“悦悦姐姐,怎么样?德福公公的魂魄还在吗?”
霍妜淡淡的点了点头:“在。”
“那你唤出来呀,我现在就去叫父皇过来?”
“不用那么麻烦,我们直接去找你父皇。”
“啊?”
邵乐嘉愣愣的看着她,“什么意思?”
霍妜瞥了眼地上的尸体,深吸一口气,道:“他的魂不在这儿。”
这么一说,邵乐嘉就明白了。
人死后如果魂魄没有停留在身体里,那要么是被留在死去的地方,要么就是去最怀念的地方了。
前者说明心有怨恨,后者则是心中还有无法了却的牵挂。
他不觉得德福会恨东霖帝。
最怀念的地方
“我知道了,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霍妜稀奇的挑了挑眉,“你知道在哪了?”
“应该是皇子宫苑。”
年纪尚小,或者是还没有封王、也没有差事的皇子都住在皇子宫苑。
像东霖帝这样的未来君主是没有在那里住多长时间的,不过那儿却是他和自己的贴身太监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在那里,德福有了自己要效忠一生的主子,东霖帝也有了一直伴随左右的朋友。
反正肯定不会是御书房就对了,不然他们之前在御书房的时候霍妜就该发现了。
霍妜嘴角扬起一丝笑意,“看来这几年的苦没白吃。”
“那是当然,我现在也是可以独当一面的人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