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妜一边跟着前面的二当家慢慢走着,一边观察四周,这整个寨子还没有现代一座体育馆大,不过建筑还算密集,空旷的地方只有寨门前那一块。
柴房在最角落里,只是一间用各种破木头堆起来的房子罢了,摇摇欲坠的,看上去好像有阵风刮过就会倒塌。
有个山匪的头头在旁边,她想去任何地方都是畅通无阻,直接走到柴房门口也没人在意。
推开破旧的木门,一股发霉的气味混合着灰尘顿时钻进鼻腔,霍妜没忍住咳嗽了两声:“妈耶,什么家庭条件,这么艰苦。”
在这多待几分钟她都害怕得鼻炎。
柴房里没有蜡烛,光线只能通过墙壁上的缝隙渗透进来,一道道的光束中藏着四处飞舞的尘埃。
霍妜不自觉想到了一句话:当达利园效应出现时,光就有了形状。
咳咳,好像哪里不太对,不过那都不重要。
她捂着口鼻走进屋内,视线四处搜寻,终于在一堆柴火后面看到了一片衣角。
褚星洛紧紧抱着自己的双腿,将脑袋埋在臂弯里,哪怕听见有人靠近的声音也没有半点动静。
“洛洛。”
霍妜喊了他一声。
熟悉的声音和气息传来,褚星洛缓缓抬头,在看到霍妜时眼睛顿时亮堂起来:“娘亲?是你吗?”
他起身扑进她怀里,笑容灿烂,“洛洛好想你哦,你怎么会在这里呀?”
半个月不见,褚星洛咬字比之前要清晰了许多,哪怕被关在这狭窄又阴暗的柴房里精神气也还不错,看起来之前过得很好。
霍妜觉得有点奇怪,一边揉着他脑袋一边问道:“你又怎么在这?都被关起来了还笑得出来。”
“九叔叔带我出来剿匪啦,凌统领说这些可怕的叔叔都很狡猾,老窝藏在很隐蔽的地方,洛洛是小孩子他们不会有防备,所以让洛洛被抓的时候悄悄在路上洒一点香香的粉粉!”
说着,褚星洛眨巴着眼睛,有些疑惑,“娘亲你怎么也在这呀,你也被抓了吗?”
“”
霍妜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那个凌统领是谁,就之前她刚到京城时,带她到摄政王府内男的。
思及此,她不由得扯了扯嘴角,“他们心比我还大啊。”
虽然在不知道褚星洛是镇南王世子的时候,她也想过让他去要饭,但最后毕竟没有实施嘛,褚卿倒好,直接让自己亲侄子当诱饵。
洛洛还是个三岁的孩子啊!
褚星洛这时候注意到站在柴房门口的几个山匪,狗狗祟祟的压低了声音:“娘亲别怕,九叔叔说今天晚上就会来救我的,我们只要乖乖的在这里待着就好啦。”
“”
难怪那些山匪说他安静不闹腾。
早知道就不来了,害得她一路上又担心褚星洛的安危,又庆幸自己偶然知道了这事,上山的时候她还生怕来晚了洛洛就会被卖出去。
本来霍妜都已经脑补出尊贵的镇南王世子被卖到穷乡僻壤,穿着破布烂衫苦兮兮干活的画面了。
不过褚卿也真是的,哪有带小孩子来剿匪的?
果然,没有危险时,亲叔叔就是最大的危险。
褚星洛不知道霍妜在想什么,见她不说话,也渐渐的安静了下来,不去打扰。
这时候外面忽然传来说话的声音。
“咦,二当家,您在柴房外面站着做什么?”
霍妜眼眸微眯,手里立马做出动作。
紧接着就听到那二当家高傲回应:“老子做什么用得着你管吗,这儿凉快,老子就爱在这待着。”
“您开心就好。”那人显然有点无语,“对了,前些天抓回来的那些女子都快不行了,大当家说让您抓个大夫回来给她们看看,吊着一口气,把她们卖到窑子去。”
“吊着一口气卖过去有什么用?”
“不要让窑子里那些人看出来就好了,反正钱拿到手,到时候人死了他们又找不着我们。”
“拉倒吧,这种苦活累活老是让老子去做,叫老三去,老子这段时间累得很,要休息几日。”
“这三当家最近在忙着布置山上的陷阱呢,大当家特意吩咐过不要打扰。”
“妈的行行行,我知道了,快滚。”
等外面的人走了,霍妜才拍拍褚星洛的肩膀,小声开口:“洛洛,你继续乖乖在这待着,我出去一下。”
褚星洛连忙抓住她的手腕,“娘亲你要去做什么啊?九叔叔说不要在这里乱跑的。”
“我去看戏吃瓜啊。”霍妜回答的理所应当,还老神在在的伸出食指晃了晃,“他是让你这个小孩子别乱跑,我是大人,大人做事是有分寸的。”
“”
霍妜还是出去了。
有几个傀儡在旁边,她在这寨子里如入无人之境,想去哪就去哪,只需要装得憔悴害怕些就好。
二当家带着她走到了更隐蔽的一间屋子前。
外观上看着比柴房要好些,至少木头墙壁上没有那一个又一个的小洞。
但是当门打开,熏天的恶臭扑面而来,霍妜感觉自己眼睛都被熏得快流眼泪了。
这种恶臭是很多种味道混合在一起,屎尿和腐烂的味道最重,还有其他难以形容的气味,像是
石楠花。
房里只点了两根蜡烛,靠近门口的地方一根,里面一根,勉强能够看清事物。
地上铺着许多枯草,上面盖了一层草席,再上面,就是脏兮兮的躯体。
霍妜感觉自己的胃在翻涌,她忍住想干呕的冲动,抬脚走了进去。
整个屋子里至少有十名年轻女子,此刻她们毫无生机的躺在草席上,身上遍布青紫的痕迹,有些双腿间还有大片血迹。
甚至
霍妜的视线落在最中间的那名女子身上,臭味最大的源头就在这里,她身体上除了没有消下去的痕迹之外,四肢和脸上还有大片大片的斑痕,有些是暗红色,有些是暗紫色,有少部分呈云雾状或者条状,但更多的还是一片一片的。
对于这种痕迹,霍妜并不陌生,她曾经看到过不止一次。
这是尸斑。
眼前这女子早就已经死了,甚至还开始腐烂了。
哪怕霍妜这个自诩‘冷漠看客’的人,心里也不由得浮现出复杂的情绪。
实在是太惨了。
她上前查看了一下其他还活着的女子,确实就如刚才的山匪所说,都快要不行了,有几个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估摸着撑不过今夜。
霍妜想起进寨时那个守大门的山匪的心声。
这叫饿了很久?
我看你们这群小头人确实是真饿了。
把人摧残成这样,还打算在她们死前榨干最后一份价值,和黑窑子黑吃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