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脑海中回荡着方才目睹的场景。
扶桑站在寂静的空间里,对着银色水镜提问
“是那名将箭矢放到莫页脖颈处的女修吗?”
银色水镜表面波光粼粼,仿佛结了一层薄冰,随着镜面的闪烁,一行细小的文字如同冰刻般显现。
【不是】
【她是半天道子】
半天道子?
扶桑那清冷的面庞,在银色水镜前映照出淡淡的轮廓。
当她目光触及镜面上闪烁的文字时,眉尖微微一挑,面色居然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她独自一人,低声笑了几声。
“半天道子。”她轻声呢喃,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
也就意味着对方的气运被人剥夺过不止一次。
同时,对方三魂七魄之中的某一魂魄被人给用囚魂索禁锢。
缺失一魄的存在,已无法被视为完整的人,而更像是被古代大能者培育的器皿,与炉鼎的概念相似,却又不尽相同。
这女修的背后是谁?
她是谁精心培养的器皿。
又有谁有通天本事直接将原本的天道子作为自己的器皿,当真是好大的野心。
“在这群人当中,天道子究竟是谁?”扶桑又问了起来。
毕竟,她的最终目的,只是天道子就行了。
【您一天只能问两个问题】
镜面上的文字出现,似乎在无声地提醒着她。
扶桑陷入了沉思,灵力使用后,她有些倦意袭来。
“扶辞。”扶桑轻声道,她长长的垂到腿间的头发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如墨般瀑布的头发之上披着一层黑色的流沙。
门扇在一瞬间被推开了。
一束光线划破室内的昏暗。
扶桑的裙摆随着风的涌入轻轻拂动,裙摆上的其中一只原本静默的冰晶蝴蝶仿佛被唤醒,振翅从门外飞舞而出。
这只栖息在裙摆上的蝴蝶,不仅是装饰。
它可以用来给扶桑子民传信。
没过多久,面前立刻出现了一道残影汇聚而成的少年。
当少年目光触及扶桑祭司的身影,他迅速屈膝跪地,动作流畅而恭敬。
“祭司大人。”
俯首单膝跪下的少年不敢抬头,他低垂着眉眼,等着扶桑祭司的吩咐。
扶辞的背后背着的是一把水蓝色的长剑,剑上同样也被扶桑下了诅咒之力。
这是扶桑之前考虑出的最佳方案,即将诅咒之力转嫁到其他物品之上。
诅咒之力,是天地法则,本是赋予人之上,但天地法则也会有疏漏。
它依附于人,同样也依附于人所携带的物件。
武器,衣服,上都被扶桑分担了诅咒之力。
这样的话,他们的寿命,或许还能够长些。
“扶桑岛来了一群外人。”扶桑意味深长地对着底下的少年说道,她伸出一只手,那团火焰乖顺得无比,直接隔空飞了过去缓缓抬起少年的下巴。
扶桑垂眸。
她的目光落到少年艳丽的容颜之上,眼角上一抹幽蓝色的莲花印记将他整个人衬托得更加绝色。
“扶桑祭司”扶辞有些不解和不太适应,他的喉咙有些干涩。
扶桑祭司从未用这样的目光打量过自己,他一直是把祭司当成心目中最重要的人看待。
但此刻她的目光太过冷漠,仿佛随时都可能将他弃如敝屣。
扶桑低垂眼帘。
扶辞是她妹妹扶梦遗留下来的孤儿,自从扶桑的妹妹扶梦追随秦桉离去,最终在魔族手中丧命。
她的手指蜷缩,想到这里依然不免有些有些愤怒。
说起秦桉,这个预知境里所说的天道子,当真是艳福不浅。
一个正道魁首,尉迟柔因他而死,魔族星君为他所困,连她那一向眼高于顶的妹妹也看上了他,不惜违背族规,也誓要与他相伴。
他身边的女人,死的死,伤的伤。
也不知这次的天道子和秦桉相比,谁更胜一筹。
ot扶辞,本座清楚,你一直渴望得知你母亲的去向,去向那些人打听一下吧。ot
扶桑从来没和扶辞说过真相。
扶桑退回了自己的那只灭灵骨火,她看着继续垂头,不做声响的扶辞,她那冰冷薄凉的眼眸中带了些笑意。
预知镜能预测未来。
她也早就从预知镜里得知扶辞会有一天彻底离开扶桑岛,再也不会回来。
也许,这一次便是他的契机。
他有些不理解,祭司匆忙派人传令于此,仅仅是做这件事。
“在这世间,只有是祭司大人是扶辞最重要的人。”
他凝视着扶桑祭司,祭司大人赤脚又坐在了那水晶座上。
因为诅咒之力的缘故,扶桑终其一生都只能被困在这四方之地。
听族内之人说过,全都拜他那个素未蒙面,和人私奔的母亲所致。
对方是死是活,从来都与他扶辞无关。
“真是个乖孩子。ot扶桑轻声笑了笑,ot通过预知镜,我得知莫页的诅咒力量即将增强,你且去帮他解围吧。”
扶辞心底平静。
莫页诅咒之力增强
他那性子,动用灵力加速死亡也不足为奇。
扶桑又道
“顺便用尽一切办法,让这些外人全都心甘情愿的留下来。”
说完之后,扶桑便有些倦了。
——分割线
扶辞早早地就到了这个地方,他一直躲在远处的树上观察。
想要亲眼见识祭司提及的那些外来者究竟有何本领,竟然让祭司大人亲自下令要将他们一一截留。
他最初的一瞥之下,对这些人的修为并不以为然,心中并未激起太大的波澜。
然而,当一幕如水波般的光障在他们面前突然展开时,他的好奇心终于被点燃了。
扶桑岛上没有阵法一道,这些东西都是听扶桑祭司说过的。
祭司说人族的道法万千,十分有意思。
紧接着,扶辞皱眉。
那些修士周围的隔音木居然都被莫页那个家伙给烧毁了。
莫页可真是个鲁莽的,不懂美感风雅之人。
杀人就杀人,破坏扶桑岛上隔音木,就有些过分了。
见好就收。
扶辞知道自己再不管的话,底下那群外来者将会全部葬身于此。
阮念顿了一下:
“难道,‘腹地’这词,不是这么用的?”
南妊加咬了咬唇
“不管她了,我们先跑吧。”
紧接着,扶辞从几棵树的尖梢上一跃而下,他的身影在半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快到只留下了一抹残影。
而伴随着他的身影掠过,一片洁白的银饰自天际重重地坠落。
结屏阵消失地一瞬间,所有人的耳旁突地刮起了一阵轻风。
在场的人瞬间提高了警觉,石起迅速反应,一把将阮念拉到自己的防护范围之内。
那少年的出现,如同画卷中走出的精魅。
他头戴着华丽的银饰,如羽般璀璨,眉眼间流转着令人难以捉摸的艳色,耳畔悬挂着长长的玉坠,熠熠生辉。
他轻轻抬起手指,面上的笑容明媚而狡黠:
“别想着逃跑哦,各位扶桑岛的尊贵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