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一行人到了醉仙居。
一座五层的圆形高楼,一如东莱城的建筑,白墙海色瓦,圆拱门窗,窗上飘着水碧色流香缎。
圆栱门上,匾额隶书大写三字:醉仙居,左上金镶了三字:天宝楼。
的确是天宝楼慕家的产业。
进了门,一长相斯文略带正气的男子,看装束像是掌柜,立刻迎上前来,神色恭敬,拱手行礼:“见过少主。”
“慕叔不必多礼,备下席面,吾要招待吾的朋友。”
“是,属下即刻去办。请少主和仙子移步天晴阁,稍作等待。”掌柜躬身引路。
跟着慕少康踏入后院,此番景象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入目来,近是奇石卧溪,远有亭台楼阁,飞花拂柳,异花喷香,蝶舞其间,倒不似身处冬日东莱,像江南三月春。
原以为醉仙居不过是寻常楼阁,却不想内里别有洞天,竟用了介子须弥之术。
信步置身其中,眼花缭乱之际,便到了天晴阁。
分宾主落座,慕一慕二守卫在阁外。
慕少康方道:“不知小绒道友师从哪方。”
“凌……凌云宗。”差点脱口说出凌玄道君,我面色讪讪胡扯了一个敷衍着。
“凌云宗?是慕某孤陋寡闻了,竟不曾听过。”慕少康面露狐疑,折扇一收。
“不过是北域荒芜之地的一个末流小宗,少康君没听过也是应有之理。”我继续胡扯。
“小绒道友竟是北域而来,不知此来这东莱城可是历练?”
慕少康一抖折扇,一双桃花眼似含情般看着我。
我心内暗骂登徒子,却道:“是历练,说来倒有一事要请教少康君,不知这东莱城前往海洲的船票是在何地售卖的,少康君可知其中门道。”
正此时,方才那掌柜领着三十六位貌美侍女,摆上了席面。
樱桃才鱼、鱼茸蛋卷、琼脂青鱼、挂霜虾球、花篮鱼片海参、兰草宫扇、红烧凤翅甲裙……
诸多东莱海城地域美食,以不同的色、质、味、形交相错杂地编排在席中,整整三十六道。
苍天以我为狸猫儿,赐我三年八个月的胖头鱼又有今日盛鱼宴,承天厚爱。
虽然吃鱼吃得身上都有了鱼腥味,对着这盛宴,我还是咽了咽口水。
天可怜见,赶路了一天,腹中尚空空。
“咕~~咕~~”腹中叫饿,我对着慕少康尴尬一笑。
“呵~,小绒道友不必客气,起筷罢!”
慕少康轻笑出声,倒是一扫他身上自带的三分阴柔之美,爽朗了许多。
我抄起玉筷大快朵颐。
慕少康对着那掌柜笑容和煦地问:“慕叔,本月去往海洲的船票,可还有余?”
“回少主,本月去往海洲的船票已全部售罄。”掌柜温声答话。
“谢慕叔,慕叔且去忙吧,此间吾招待小绒道友即可。”
掌柜躬身行了礼,引着三十位美貌侍女退下,留下六位侍女在席间伺候。
“想不到这东莱去往海洲的船运竟是天宝楼经营,天宝楼慕家果真是名不虚传。”
我夹着个虾球添在了慕少康食碟里,拍起了慕少康这厮马屁。
笑话,这大腿太粗了,想抱。
“咳咳,略有家业罢了,当不得小绒道友夸赞。这东莱去往海洲的航线,需从东海一路沿着大陆边线航行,直至南海,航线委实过长,所以一月也只往返一趟,每月十五启航,灵船全速行进,十三日可达海洲。”
慕少康看了我夹与他的虾球,面色似有泛红,干咳了两声回道。
慕少康接过侍女手中酒樽,倒了一杯酒,奉到我面前,道:“这桃酿清液乃是取独生于海岛的海桃所酿,风味与寻常桃子酒不相同,小绒道友可浅尝一二。”
我忙不迭接过,牛饮而尽,连连点头:“滋味甚妙!”
嘿,其实我什么都没喝出来,觉着像桃子汁,不过多了些辣口之感。
“今日已是十三,船票售罄也是合情,不若请小绒道友安心在这醉仙居住下,下月十五,定让小绒道友顺利登上去往海洲的船,如何?”
慕少康又斟了一杯桃子酿,我又一饮而尽。
“那岂……不是承了少康君……大恩,小……绒……受之有……愧!”
糟糕,我沾酒就醉,师尊一向是不许我沾酒的。
不想这桃子酿竟如此迅猛,两杯下肚,我竟有些醉意,我摇了摇头,让自己清明些。
“小绒道友见外了,其实吾此番,也是有事想请小绒道友相帮,才会如此唐突相邀小绒道友到醉仙居一叙。”
慕少康又斟了一杯桃子酿,我接过又是一饮而尽。
我属实是有点毛病在身上的,又菜又爱喝,送到嘴边的酒,焉有不饮的道理。
“少康君……不妨说说。若能相帮,绒……绒定不推脱!”
我把手拍得胸脯啪啪作响。
慕少康看着眼前因醉酒而面色酡红的女子,竟奇异的也面色泛红了起来。
他可滴酒未沾。
“临近海洲的海域有一座海岛,海岛中存在着一秘境,瀚海秘境,百年一开,相传瀚海秘境中藏有一天地珍宝灵植,名曰:白玉碧海芝。这瀚海秘境下次开放正好在半年后。”
“少康君……说笑了,依着天宝楼……慕家的……实……力,想要什么天材地宝……不得,我区区一个小小筑基,怎配少康君此番……盛情……款待。”
我自是不信,开玩笑,我区区一个筑基初期,哪有什么了不得的本事。
“小绒道友有所不知,吾苦练炼丹术,前些年吾得一卷丹经。其中有一丹药,以白玉碧海芝为主药之一,但白玉碧海芝却遍寻不得,多番打听,才知这白玉碧海芝即将出世。这白玉碧海芝生于极阴海域,非御水之人不可达,这瀚海秘境原就是中级秘境,可入其中的不可超过金丹,而不超过金丹,却又要求极擅御水之人,谁又能越过小绒道友呢?若吾未看错,小绒道友身怀极品水灵根,修仙界中,修士亿亿万,极品水灵根却未超百数,小绒道友瞧来年岁尚小,来日必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小绒道友实在不必过谦!”
慕少康此篇委实啰嗦,但其实也有未尽之言。
所言皆是实话,却没说这丹药功效为何,为何人所炼。
“原是……如此!好说!好说!”
若我是清醒的,必要追问一番。
可惜我已昏昏,委实没想到这茬,被他最后那段吹嘘吹得飘飘然,爽快的应下了此事。
慕少康见我应下此事,心中委实放下了块大石,夹起了碟中的虾球,送入了口中,细嚼慢咽,吃相甚是好看。若是慕一慕二在此,定要惊奇一番,自家少主不是有洁癖么?
“此事便托付小绒道友了,此番事成,吾必有重谢。”
慕少康拿起酒壶,想再斟酒,看我这醉懵懵的样子,又放下了酒壶,夹了一鱼脯于我碟中。
我自是来者不拒,全送进肚中去,慕少康既有所求,我便不算吃白食,与他客气什么!吃!
风卷残云,酒酣淋漓,这席也吃得差不多了,此番也算宾主尽欢。
我伏在桌上,拿着酒壶往口里倒,呢喃道:“绒儿……偷……喝酒了,师……尊……可来罚……绒……儿……”
已是灵台蒙上浓雾,不复清明了。
“绒儿?如此亲昵,想来小绒道友与其师必然感情深厚。”慕少康心想。
此时,夜已近子时,十三日,已经很是圆满的月亮已经爬上顶空,清辉遍洒,群星闪烁,而东莱城主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也渐渐散场,各归其所。
慕一慕二躬身进了天晴阁。
慕一拱手道:“慕掌柜已腾出雨虹院,可否要属下将仙子送至雨虹院。”
“不必。”
慕少康看了眼慕一慕二那身一模一样鼓鼓胀胀的腱子肉,神色不明。
将折扇往慕一手中一抛,抱起面前不省人事的女子去了雨虹院。
“我怎么瞧着少主看我俩不太顺眼的样子?我啥时候得罪了少主?”
慕一慕二跟随在慕少康后,慕一向慕二传音道。
“傻子,少主定是瞧中了这貌美仙子,不想让我们两个大男人触碰仙子,有什么奇怪的。”
慕二对着慕一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