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期间,乌姀和白枫鲤偷偷溜出来,到一处附近的山埂上坐着聊天。
“我观察过了,这里的环境和紫榴村大差不差,所以我们这算怎么回事?穿越时空?”乌姀握了握胖乎乎的手心。
“而且我感受不到灵力,灵根还有祥龙了,好像就是完完全全的凡人之躯。”
“我也是。”
白枫鲤身子向后靠,用两只手支着,却有不同的想法,“那老村长说,紫榴村几十年没有女婴,更别说还能建个全是女弟子的学堂了。
而且你发现没有,庙宇没有了,女婴塔也没有了,所以我更偏向于观音擅攻心,这应该是她制造的幻境。”
“你连塔没了都发现了。”乌姀叹为观止,“你们聪明人的脑子里是比我们多了一点其他构造吗?”
“其实我能够确认这里是幻境的原因,还有一点。”说到这里,白枫鲤语气微微凝重,“你注意到祁山长身旁那个青衣小女孩了吗?”
乌姀仔细回想,好像确实有一个女孩,始终在旁边安安静静地站着,脸上一直挂着笑,不争不抢,如同一幅淡雅水墨画。
“有,怎么了?”
“她叫——瑛灵。”
乌姀猛地瞪圆眼睛,惹得白枫鲤忍不住屈起双指夹住她的鼻尖晃,“你小时候怎么这么胖。”
她不满地扯掉她的手,继续问,“是师姐口中的瑛灵?”
“名字是那个名字。”白枫鲤把方才旁敲侧击的信息一五一十告诉她,“但是她有自己的父母,也不认识师姐这号人。”
同时灌入乌姀脑子里的信息太多,乌姀浅浅的脑容量几乎要爆炸,她索性不想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既然是幻境,那就一定有可以突破的锚点,而且这个锚点,一定是彩女想击溃我们的。”
乌姀用空白一片的脑子冥思苦想,“会是什么呢?”
“还没探出来。”白枫鲤摇头,“不过我们静观其变,只要记住一点,幻境内都是虚假幻象,千万不要被扯动心神。”
“那凤鸣,娘娘,还有师姐他们不会出事吧?”
“这点你倒是不用担心。”白枫鲤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自己,“我们最该死的两个都没死,他们应该也死不了。
而且彩女恨我们恨得牙痒痒,以她变态的心理来猜测,她的手段不一定是当着我们的面把他们杀了,但绝对不会是让我们舒舒服服地在幻境死去。”
“有道理。”乌姀赞同似的点点头,“我们最该死的两个都没死,他们肯定也没死。”
“不过,其实我真觉得……”乌姀微微眯起眼思考。
“真觉得什么?”白枫鲤严肃脸洗耳恭听。
“那个,那个观音叫什么菜?”
白枫鲤“……彩女。”
“哦对彩女。”乌姀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我真觉得那彩女多才多艺的,以后出去要饭都不怕没饭吃了。”
除了卫凤鸣和谢锒琅,第三个人遭受到乌姀的冷幽默袭击,她默默站起身,拍了拍衣服,“走吧。”
乌姀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跑着跟上去,在她两边身侧上蹿下跳,“我说真的!她如果去要饭的话,肯定一条街找不到对手。”
“人家不用要饭!”
“啊?那真是太浪费了。”
“你在替人家惋惜个什么劲啊,笨蛋!”
“凤梨妹,你今天对我很不客气哦。”
“……谁允许你给我取绰号的。”
“凤鸣啊,他就叫你凤梨妹。”
“叫那只鸟给我死远一点,不要让我看见。”
“……”
——
白枫鲤口中的锚点还没出现,乌姀和白枫鲤就安安心心地静观其变,过着早起上学堂,晚归回家吃饭的生活。
乌姀不叫娘,依然叫翠芽。
有了称呼就会有羁绊,而她们注定要分别。
况且于她而言,“娘”这个称呼实在算不上美好的词汇。
比起在修仙界,凡界的时间流速显得特别快,短短几个月转瞬即逝,依旧风平浪静,无事发生。
而乌姀受不了天天读书的苦闷日子,安慰自己反正以后都要抽离幻境,早逃早享受。
虽然很对不起祁山长,但她还是怀着愧疚的心情,在上学堂半月后就开始逃课。
她仗着自己个子小,偷偷溜出学堂,去河边捡细直竹竿练剑,要么就去逮蛐蛐,玩遍这些年没时间玩的游戏。
做任务东奔西跑的那十年,眼睛一睁就开始跑任务,许久没这么好好玩过了,她自己都能和自己玩得很开心。
因为她是学堂里最小的,自然成了重点关注对象,经常被祁山长发现不在学堂里,满村跑去给她揪回来。
“翠芽,你家三丫又逃课啦!”隔壁家的婶子刚从溪边浣衣回来,朝翠芽家的方向喊了声。
翠芽强忍着怒火应了声好,回屋拿了个东西,才赶去学堂。
—
此时,逃学被抓包的乌姀丝毫不知道某人正在赶来的路上,被祁愿单独叫到外边,温温和和地做思想工作。
“三丫,为什么不喜欢学习?”
“我们威猛的修仙之人,修炼是靠手和脚的,不是靠学习的。”
乌姀握紧了拳头,可惜这副身子到处都是肉嘟嘟的,连举起握紧拳头的动作都显得十分滑稽,她又默默收回去。
她一脸认真,“山长,我觉得学习没有用。”
“可是山长倒是认为,学习是能改变命运最好的办法。”祁愿摸了摸乌姀的脑袋。
“你知道为什么这几个姐姐都要努力读书吗?因为她们知道,自己不读书就只有嫁人这一条路。”
“改变命运这种事,我想我的拳头会比我的脑子更愿意效劳。”乌姀的莽夫思维已经根深蒂固。
“那你先站在外边反省反省吧。”祁愿轻轻叹了口气。
乌姀身子靠在墙边,用脚尖百无聊赖地在地上画着圈圈。
“你个死丫头,你才六岁你就学会逃学啦?看我今天不打死你!”闻讯赶来的翠芽提着擀面杖就冲乌姀快步冲过来。
“三丫娘,可别打孩子。”
堂内的祁愿听见动静,连忙放下残破课本去拦,乌姀撒腿就跑,单手撑着细竹竿搭建的围栏,身子一跃就飞过来了。
被拎住揍一顿还得了?
先溜一步。
学堂里的几个姐姐已经见怪不怪,前几次还会好奇地凑到窗棂前围观,顺便提醒乌姀往哪跑,可是她已经是个惯犯了。
小胖丫头也该被收拾收拾了。
乌姀没有灵力,腿还短,一下就被人高马大的翠芽捉住狠狠揍了一顿,一瘸一拐地走进学堂,托着下巴怀疑人生。
那黑心观音让她进幻境,就是为了用读书来折磨她吗?
同桌姚怡瑶小小声地念诵着祁山长教的新课程,是关于披甲代父上阵的巾帼女英雄花木兰的《木兰辞》
“爷娘闻女来,出郭相扶将;阿姊闻妹来,当户理红妆;小弟闻姊来,磨刀霍霍向猪羊。”
她目露憧憬,“要是我也能像她那么厉害就好了。”
乌姀“磨刀霍霍向爹娘?”
姚怡瑶以为她年纪小口齿不清,纠正道,“跟姐姐读,叫猪——羊——”
乌姀笑眯眯不知悔改“磨刀霍霍向爹娘。”
“是猪羊。”
“爹娘。”
“猪——唉。”姚怡瑶叹了口气,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小胖丫头就是存了心的。
她指着上一日学会的诗句,“跟姐姐念这个,‘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乌姀摇头晃脑地重复一遍,忽然想到了什么,手撑着下巴歪着脑袋,“每逢佳节都思亲,那‘亲’死了怎么办?”
“他们是大人,不会死的。”姚怡瑶晃晃脑袋。
“大人才会死呢,越大的人死得越快。”
姚怡瑶一愣,毕竟年纪小,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掉,“我不要,我不要我家里人死……我不要哇呜呜呜……”
乌姀!
她慌乱坐直身子,手足无措安慰被她搞哭的小姑娘,“我说错了,我的意思是,要很久以后才会死掉,现在还不会死。”
小姑娘哭得更大声了。
不安慰还好,一安慰从安静掉眼泪,变成了嚎啕大哭,把整个学堂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白枫鲤也转头过看乌姀,眼神里是明晃晃的嘲笑真有出息,把小姑娘都惹哭了。
外边的祁愿刚把盛怒的翠芽安抚好,就听见学堂里一阵兵荒马乱的混战,而后最大的孩子瑛灵从里面慌乱跑出来
“山山山长!不好了,三丫妹妹把瑶瑶妹妹惹哭了!”
祁愿眼前一黑,翠芽脑子腾地一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