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恩人,但你看了不该看的,怎么办呢?”女孩乌黑的双眸看过来,话语中隐隐藏着杀气。
“这有何难,”谢泊曦一脸轻松,“上次匆匆一别,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这是天定的缘分,今日我们就在此结为异姓兄妹,往后有难同当有福同享,不分彼此,都是一家人。”
女孩:“……”
正主还没点头,谢泊曦已经自来熟叫上了,“妹呀,这种小喽啰哪用得着你亲自动手,你交给我,包他家破人亡。”
见女孩神色不悦,谢泊曦想了想,“你要是不想做妹妹也行,今后你就是我的姐。”
“姐,这里多不干净,你快去收拾收拾,我来给你善后。”
女孩嘴角抽搐:“叫我雾葶。”
谢泊曦笑嘻嘻改口:“好嘞,雾葶姑娘。”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她还真是雾葶。
一个人的性情是怎么做到大起大落的?
平静一点的还好,现在这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模样,几条小命都不够她砍。
话说终于见到雾葶面纱下的脸了,好看是好看,就是有点眼熟。
在哪里见过呢?
等等,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重点不该是找回去的办法吗!
现在基本可以肯定,雾葶就是雨怪说的小丫头——毕竟这是他目前碰到的唯一一个熟人。
雨怪的要求是把人一同带走才肯放他回去,现在人找到了,要怎么带走,带去哪?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总能让他撞到正确的方向。
值得庆幸的是,雾葶眉心的图案不一会儿就消失了,身上的戾气收敛了不少,对他的杀心也散了。
在雾葶默许下,谢泊曦厚脸皮做起了她的忠实小跟班。
具体表现在,雾葶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雾葶从管家那里要来几份名册,上面记载的是买入府中的幼女。三角眼男人除了满足自己的肮脏欲望,还会将幼女当作货物交易,以此牟取不正当利益。
她递了几册给谢泊曦,吩咐道:“帮我找一个十一岁被买入府中,名叫小玉的女孩。”
谢泊曦一目十行扫过名册,及至看到一个叫“草花”的名字时,笑道:“朱雀桥边野草花,这个名字有意思。”
但他没多做停留,匆匆翻过。枯黄的纸页盖住这个蒙上尘埃的名字,恰如岁月里的一粒沙,滚入不知名的角落。
“找到了。”雾葶朝他招了招手。
谢泊曦放下名册,夸道:“还得是你,一找一个准。”
雾葶令管家打开钱库,分了部分钱给还留在府中的女孩,剩下的留给府中的下人。
树倒猢狲散,偌大的府邸空荡荡的,只留有华丽的外壳。
谢泊曦放了一把火,将这罪恶窟付之一炬。
雾葶不解地看向他,他笑着解释。
“府中无故起火,主人不幸身亡,此乃天灾。”
天边的第一缕晨光穿过重重阻碍,在冲天的火光中,轻盈地跳入人间。
郊外,雾葶抚摸着新建的坟墓,沉默不语。
她只是想利用她的心软,没想到她会因此丧命。
更没想到自己会冷静到在那种情况下用她的灵魂冲破禁制。
良久,她侧过头,乌眸直直地看向谢泊曦:“会杀人吗?”
杀人?这可是他的老本行。谢泊曦挑眉,她还想杀谁?
……
午饭时间。
雾葶拎着从溪水里捕捞上来的鱼,和谢泊曦大眼瞪小眼。
因为想到三角眼男人的钱财来路不正,所以他们分文未取。
临到要吃饭了,他们才发现兜里空空,一个铜板也拿不出来。
这个时候追悔莫及,未免太晚。于是他们只好寻找大自然的馈赠饱腹。
“你真的不会做饭?”雾葶有些不信。
谢泊曦摊手:“我烤的鱼,狗都不吃。”
没有一点夸张,他第一次烤鱼,有条野狗路过,他掰了点刚烤好的鱼肉给野狗尝,哪知野狗只嗅了一下,就嫌弃地走远了。
谢泊曦痛骂野狗没有眼光,亲自尝了一口辛苦半个时辰精心烤制的焦炭鱼。
然后马上吐出来了。
他默默收回了对野狗的出言不逊。
之后又尝试了做其他的菜肴,结果一次比一次难吃。
谢泊曦幡然醒悟,他完全没有厨艺天赋。于是火速断舍离,彻底和厨艺说再见。
雾葶听他所说不似推脱之言,顿时有些发愁。因为她也不会做饭。
万般无奈,只好亲自上手,喜提一只炭黑烤鱼,但好歹能吃,两人就着摘来的野果解决了午饭。
一想到接下来的日子都要如此,雾葶痛定思痛,宣布道:“我想通了,这君子也不是非做不可。”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但现在都要食不果腹了,管他什么君子,通通站一边去。
“早该这样嘛。”谢泊曦就没有那么强烈的道德感,对此接受良好。
雾葶用水洗了手,“走,算账去。”
她所说的算账,是要把与三角眼男人狼狈为奸的人一锅端了。人物名单由管家倾情提供。
接下来几天,城中的高官和富商惶惶不安,夜不能寐。
相传有一大一小两个强盗,嫉富如仇,专挑手握钱权的人下手,烧杀抢掠,手段残忍,所过之处,片甲不留。
城中发布了通缉令,但两人藏匿得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愣是找不到痕迹。
经过几次大洗盘,高官和富商逃的逃,跑的跑,终于惊动了朝廷,皇帝下派京官来彻查。
城中一处客栈。
谢泊曦给雾葶涂眉,“咱们见好就收,朝廷的老狐狸可不好对付。”
他们连日来的躲避,全靠谢泊曦出神入化的化妆技术。
雾葶掀起眼皮,“你有经验?”
“吃过几次闷亏。”谢泊曦将最后一笔涂完,一个俊俏可爱的贵气小公子就新鲜出炉了。
其实谢泊曦更想提醒是,如果再不收手,她眉心的图案真的要遮不住了。
杀了几个狗官和奸商后,雾葶眉间的图案就定格在那,再没消失过。但图案的颜色越来越红,像是能从中溢出血来。
随图案出现的,还有她阴晴不定的脾气,上一刻还温声细语,下一刻就大开杀戒。这让谢泊曦想起了不好的回忆。
小命要紧,万一翻脸,下一个死的就是他。谢泊曦思忖再三,还是没当面说出来。
雾葶好奇:“你从前到底是做什么的?”
谢泊曦轻描淡写:“只是个亡命之徒罢了。”
见他不愿多说,雾葶也没多问,她捧着铜镜看自己的装扮,觉得十分有趣。
“也好,我们是该换个地方呆了。”
几日后,他们赶往下一座城池,路过信澜山庄,恰好遇上庄主大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