蹁跹的碎光追逐风影,摇落一地斑驳。
千荷撑着下巴,抬头看向远处,两眼放空,食指一圈一圈地在案台绕圆,一条蜈蚣顺着她画的圈爬来爬去。
“他还没醒吗?”
面前笼下一层阴影,温和舒朗的青年抱着猫走上前,耳边的铜钱摇晃不止。
蜈蚣受了惊吓,绕着她的手臂,爬回布袋。千荷扫了纥元一眼,语气不太友好。
“没有。”
肉芋从纥元怀里跳下来,摇着尾巴进屋了。纥元靠在窗边,阳光落在他如玉的面庞上,勾勒流畅的线条,“不介意我在这坐会儿吧?”
翻了个白眼,千荷不想跟他虚与委蛇,“非常介意,请你马上滚。”
纥元笑意不减,语气颇为遗憾,“那没办法,我得等他醒来,你忍着吧。”
“嘭”的一声,千荷直接把窗拉下。真的,再多看一刻,她这暴脾气就要控制不住了。
“我以为,就算我们有旧怨,也不必闹得这么难看,”纥元慢悠悠从门口走进来,“不知道多少双眼睛暗中窥伺我们的一举一动。”
“呵,我可没你那么广阔的胸襟,认贼作父,一把贱骨头。”千荷冷笑一声,既然他自寻晦气,也别怪她不留情面,“仇人就在眼前,也只敢点头哈腰,低眉顺眼。”
“是吗?我们竟是仇人。”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你不过一只秋后的蚂蚱,再耀武扬威也蹦不了几日,做我仇人还不配。”
“做不了蚂蚱,做你的病人倒也可以。”
“那你得谢谢我贴钱给你买草席,免得你曝尸荒野。”千荷白眼翻上天。
她现在看到纥元的脸就心生厌烦。
谢泊曦让她别轻信纥元,她不想拐弯抹角,直接找当事人对质。
“明天的计划,你是不是有所隐瞒?”
没想到纥元大大方方承认了,“你要闯主殿,我要守护主殿,我们天然冲突。”
“你到底瞒了我什么?”千荷耐心告罄。
或许是已经撕破脸皮,不怕关系再糟,纥元如实相告,“有人把主殿的阵法全部改动了。”
“也就是说如果按照原计划闯阵,我会死在那里。”
“万一运气足够好呢?”
“运气好的话,你怎么没吃饭呛死?”
他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难怪当时商量对策时,他一再强调他不能进主殿,否则大主祭一定会有所怀疑,从而导致计划失败。所以才改成制造一场混乱,他负责拖延时间,她进主殿下毒。
现在仔细想想,不管事能不能成,他都可以轻易脱身,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也怪自己复仇心急,没有分析其中的利害,险些被他刺上两刀。
回想起前几日他还说要摒弃前嫌,通力合作,结果转头就来一招背刺,简直是把她当傻子耍。
可恨她真的险些中招了。
什么合作,还是见鬼去吧。
千荷面目狰狞磨牙,是时候该研究点新毒药了,比如说能让人彻底痴傻的那种。
正想时,忽然听到寝屋一声惊响,接着是肉芋焦心的叫声。
她一个箭步冲进去,只见雾葶浑身是血倒在谢泊曦身旁,生死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