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长歌就这样慢悠悠地走回了自己的院落,她的状态,则像是一具失去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宁玉书一路都没吱声。
他猜,她应该是在想事情。
他也清楚,世人皆知的大道理和安慰人的话对于此时的叶长歌不起作用。
她那样豁达的性子,根本不需要别人的安慰,也不需要谁来用长篇大论的道理开解她。
她目前真正需要的,是时间。
终于,叶长歌回到院落,绕进屋内,呆呆地坐在床榻上。
宁玉书打来热水,看了眼外面的时辰,明白这是天元宗弟子安置的时辰。
见她迟迟没有睡意,却习惯性地坐在床榻之上,他端着水过去,用手拧了湿帕,拉过她的一只手替她擦拭。
湿帕传来的温度,让叶长歌回神。
她也没有收回手,任由宁玉书帮她清理:“父亲刚刚是不是很生气?”
宁玉书单膝跪地,蹲在她的身前。
闻言,他替她擦拭手指的动作一顿。
想到叶鹤之方才激动的情绪,宁玉书点头,道:“掌门生气是正常的,他虽然不是长歌姐姐的亲生父亲,但他却是世上对你最好的长辈。”
在他看来,血缘不重要,养育之恩才大于天。
叶长歌能成为今天的样子,是源于叶鹤之对她的悉心教养。
也是因为叶鹤之,才会让她拥有常人无法相比的心性。
这些,都是让叶长歌受益一生的东西。
擦洗完一只手,叶长歌望着他拉过自己的另一只手擦拭,再看宁玉书的容颜时,她的心跳慢了半拍。
也是到了现在,她才发现,一直跟着自己的孩童竟然已经比她高出那么多。
他也比她想象中成长的更快。
在叶长歌的记忆里,宁玉书还是初次见面抱着她的腿不撒手,叫她姐姐的孩童。
可她如今才意识到,不管是小时候的小玉书,还是长大后的宁玉书,一直很会照顾人,也很会观察周边人的情绪。
尤其,他特别会照顾她。
他记得她的喜好,甚至连她喜欢什么样的衣裙首饰都了若指掌。
他们之间,说是她在照顾他,倒不如说是他在照顾她,也是他一直在包容她的坏脾气。
想到叶鹤之,以及他眼里涌现的怒意,叶长歌意识到,她的态度才是令叶鹤之生气的源头。
她垂眸,像是泄了气一般:“我刚刚所说的,所做的,是不是都让父亲很失望?”
宁玉书细心地帮她擦拭着手指,轻笑一声,道:“没有。”
叶长歌:“真的?”
宁玉书:“嗯,掌门生气的缘由,不是长歌姐姐的犹豫和沉默,他只是觉得你过于看重身世了,也过于看重外人的偏见而已。而且,他是长歌姐姐的父亲,对他来说,你是他一辈子的骄傲,他会尊重你的任何决定,也永远不会对你感到失望。”
叶长歌心里一暖:“那我是不是很有福气?”
宁玉书:“长歌姐姐,你不是说过吗?你的命贼好。”
叶长歌早忘记了这话,经他一提,才想起来这是她前几年在九皋对谢神棍说的话:“没想到你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