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厌躲在草堆里,听着凉亭里两位姑娘的谈话,被雨淋了一路的她身体撑不住,连着打了几个喷嚏。
听到响动,守在凉亭前面的小厮往草堆处看了过来。
凉亭里也没了说话声。
裘晶萝望着传来响动的方向,发现有一片脏兮兮的衣角夹在草里之后,从丫鬟的手里拿过油纸伞。
她提着裙摆,出了凉亭。
阿厌双臂抱膝,冷得将头埋入膝盖,忽然,她淋不到雨了。
等她往上一瞧,却发现是一把伞。
撑伞的少女,眉眼间带着柔意,她盯着阿厌打量一番,而后一想下来马车时凉亭里应该是有人的,便道:“是我们的到来抢了你避雨的凉亭吗?”
阿厌一淋雨,身上的衣服就湿漉漉贴着身体,老是蓬头垢面的脸露出几分白皙干净,那双眼睛又黑又亮。
对上裘晶萝的目光时,她下意识往草堆里躲了躲。
彼时的她,虽然跟着一些乞丐和修士偷学了点乱七八糟的招式,但是也没办法打过跟随裘晶萝的下人。
凉亭里的另一位少女见到阿厌时,嫌弃道:“晶萝,你快回来,这些乞丐脏兮兮的,谁知道有没有病。”
裘晶萝眉心微蹙,继续帮阿厌撑着伞,察觉阿厌衣衫褴褛单薄被冷风吹得瘦小的身体瑟瑟发抖时,她放下提着裙摆的手,任由雨水跟湿泥将裙摆弄脏,并将手朝阿厌伸去,道:“你要一起避雨吗?”
……
回想起初见裘晶萝的场面,阿厌再一想刚刚裘晶萝的种种姿态,不禁一笑。
她还真的跟那时说的话一样啊。
纵然向人求助,也照样将姿态摆得优雅,下巴抬高,再直入主题。
闻清辞则注意着她的举动,见阿厌如此,心底便有数了。
应当是帮助过她的人。
既然如此,他对裘晶萝的防备心随之降低,周身的清冷散去。
裘晶萝落难之后,不得不学着看人脸色行事,在意识到闻清辞周身气场转变的瞬间,她先是愣了下,再一想人家打从上了画舫都没看过自己一眼时,嘴角扬起的弧度加深。
她为练老夫人做事多年,见过不少男子,大多是庸俗之辈。
这些人中,有些坏的不明显,有些则坏的特别明显。
她真正遇到的君子少之又少。
没想到今日竟遇到一位。
倒完酒,裘晶萝将酒杯推到两人面前,自报姓名:“裘晶萝。”
阿厌将酒喝了:“我叫阿厌,他叫闻清辞。”
闻清辞只浅尝了一口。
裘晶萝注意到阿厌毫不怀疑的动作时,道:“阿厌姑娘,你就不怕我在酒里下点什么东西,趁你不备,将闻公子带走吗?”
阿厌知道一个人的性格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转变,但她见裘晶萝今晚的举动跟当年说的一样,便没有多想,再说即便酒里有什么药物,对她跟清辞也起不了作用,只问:“你会吗?”
裘晶萝又愣了:“……”
还真不会。
她虽带着家产投入路家,按照练老夫人的意思办事,可有些不光彩的手段,倒是未曾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