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听到了,那么,他们也就不需要小心翼翼了。
而且看张师兄的样子,也没有因为他们议论张家的事情生气,阿厌想了一瞬,还是下了决心,问道:“师兄,你真觉得是幽玄谷的魔头杀了你父亲吗?”
自己说自己是魔头,还挺顺口的。
闻着烤鱼的香味,张已也有点饿了,他咬了一口嫩滑的鱼肉,望着倒影在河面的一轮弯月:“不知道。”
阿厌:“不知道?”
“嗯,不知道。”将嘴里的鱼肉吃下肚,张已落在河面的视线没有收回。
这一刻的他,身上透露出一股惆怅与茫然。
“我生下来就没有母亲,听下人说,我母亲生我的时候难产,而我的父亲在母亲的央求下,违心地选择了保小。大概是因为这样,我的父亲对我总是隔着一层,我们父子之间也总是无法做到真正的亲近,但他对我也不算差,该享受的身份地位一样不缺。后来,父亲出事的时候,我还很小,我被二叔拉着赶到我父亲身故的后院竹林时,只见到了他的尸体。”
他在讲述这件事情的时候很平静,如果不是他眼里的那一抹凝重那般明显,阿厌差点以为张已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而非是他自己的。
“所以,我从来没有亲眼见到过幽玄谷魔头杀了我父亲,之所以知道,也是从一群下人嘴里得知的。”张已觉得琴襄师妹的手艺是真不错,便又吃了一口。
“那些下人说,是一位年纪跟幽玄谷魔头差不多的少年,于是大家自然而然的,便想到了对方。可没有亲眼见过的事情,单单凭借着那些下人的一面之词,并不能够确认。我甚至觉得,外界传言,那位幽玄谷魔头不是昨日杀了谁谁谁,就是今日又杀了谁谁谁,可能都替别人背了不少锅。”
这倒是实话。
一个人杀的人太多了,便会被大家当做是邪恶的化身,是祸乱的根源。
一旦哪里出了事情,又或者是哪里死了人,人们便都会把怀疑的对象堆积在那个人的身上,然后一个传一个,一个版本又一个版本经过无数张嘴讲出来,便将原本的怀疑变成了所谓的事实。
闻言,阿厌高兴了。
看样子,张师兄并没有相信传言。
如此一来,她便不用想着怎么解释了。
她前段时间跟着寻夫子学到了不少,其中就有公道自在人心这一句话。
可能暂时大家还不知晓其中真相,但是她相信,终有一日,那些被隐藏着的肮脏和秘密都会被曝光在阳光之下,并无所遁形。
阿厌回想起张已讲述他跟他父亲的那些话,敏锐地捕捉到了他情绪的那一丝伤感,便从小背包里翻出来一粒糖,递给了张已。
“我觉得,张师兄的母亲愿意舍弃性命生下你,她一定很爱很爱你。相信你的父亲也一定是爱你的,只是他心里住着一个无法解开的疙瘩,但这不代表他不期待你的降临,不代表他不爱你。”
“……”
张已瞳孔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