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坐在窗边的软塌,深邃的瞳孔里,尽是院中正在与尹匩交手的娇颜少女。
她挥出的每招每式,以及她眼中快到旁人根本没有在意或者是来不及捕捉的光亮与情绪,都一一被他记在脑海里。
这样便好。
他已经很满足了。
每日醒来,能够看着阿厌酣甜的睡颜,看着她的五官随着时间推移慢慢长开,然后,他便能支撑着如今这副虚弱的身躯躺在她的身边,或者是走到她的身侧,亦或者是站在她的身后,为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比如:为她挽发,为她涂抹玉肤膏,为她提前想好每日应该梳何种样式的发髻,又应该选择何种首饰搭配,再想着等下次有机会下山,再给阿厌置办一些飘逸轻便的裙衫。
此次下山,到底是想得不够周全。
等下次下山,他还想着给阿厌准备一些香粉蔻丹,还有金箔或者是珠片所做的花钿。
天元宗的材料有限,他便只能够根据自己从书籍上看到的制作方法先制作一些比较简单的玉肤膏。
到了春日,天元宗山峰各处应该还会有各色娇妍的花朵怒放,到那时,他再采集好,给阿厌做一些香粉蔻丹。
闻清辞正思索着,忽然,胸口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一股汹涌的气血疯狂地在他的五脏六腑内冲撞,他咬咬牙,尝试着把这股不适与疼痛压制下去,但到底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本事。
一缕鲜血,顺着嘴角流淌。
再看他面不改色的模样,若非临屿亲眼瞧见,怕是谁都不会想象到闻清辞此刻承受着怎样煎熬的痛苦。
临屿一慌:“少主?”
闻清辞从宽袖中掏出一块手帕,目光仍旧落在阿厌的身上不愿错开。
也只有在隐蔽的角落,在没有人察觉的地方,他才敢用这样饱含情意的眼神关注阿厌的一颦一笑。
他用手帕将嘴角的鲜血擦拭干净,清润的嗓音,仍是一贯的波澜不惊:“没事。”
临屿不信,道:“我去药堂请药童过来为你查看身体,再去找找掌门跟长老们,看看他们有没有办法。”
“别去。”少年握着手帕的五指收紧,扫了一眼意图擅作主张的临屿,气势凌人,道:“天元宗的药童诊治人的本事虽然不错,但到底及不上汪药师,你也不想想,我在天元宗这么多年,汪药师想了多少办法延续我的性命?汪药师下山至今未归,你去药堂,除了让所有人知晓我的身体状况,只会惊动师父和长老们,让他们白白担心一场。”
他的眼里,有一丝害怕的情绪涌现。
他怕。
怕阿厌知道。
也怕阿厌难过担心。
临屿:“……”
“你放心吧,我还没那么容易死。”闻清辞说罢,将用过的手帕丢到一旁:“今次不适,不过是因为上回在竹林动用真气留下的后遗症罢了,再者,如今有凤血玉在滋养着我体内枯竭的筋脉,总能唤醒我体内藏着的最后一丝活气,让我再苟延残喘一段时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