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内,闻清辞梳洗完,换好亵衣亵裤躺在床上。
没了阿厌躺在里面,也没了阿厌给他把暖暖的被窝睡好,对于闻清辞来说,也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他平躺着,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身边空荡荡的位置。
一片冰冷。
屋内的蜡烛,在晚风的吹动下忽明忽暗,也照得闻清辞的面庞添了一层朦胧的脆弱感。
回想起阿厌那个毫不犹豫的‘我嫁’,少年便忍俊不禁地勾起薄唇。
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不矜持却又可爱率直的女子?
及笄之年……
他也不知道,这具身体还能不能撑到阿厌的及笄之年。
闻清辞闭眼,没有吹灭屋内的蜡烛。
阿厌没来天元宗之前,他便习惯了在晚间安置时点着蜡烛。
漆黑的环境,会让闻清辞本能地感觉到不适,尽管不知晓未来如何,他想,他会努力活到那个时候的。
迷迷糊糊间,闻清辞浅浅入睡。
很快,少年的眉眼便在睡梦中紧紧皱起,额头也浮现冷汗。
汗珠顺着额头,流入发间,湿润了他的发。
年仅八岁的男童立在偌大的院子里,他的面前,躺着横七竖八的尸体,滚烫的鲜血,从他们身下流出。
男童站在中央,干净到不染尘埃的靴子,被流淌的鲜血染红底部。
他看见山庄的护卫在拼死与闯入的敌人浴血厮杀,他看见敌人一身黑衣与黑夜融为一体,他们的剑上,还染着山庄护卫以及仆人的鲜血。
男孩站在那里,精致的面容在黑夜中醒目至极,他用力地捏紧拳头,骨节泛出一抹白。
毫无反击之力的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誓死追随他的护卫与仆人一个个或是被利剑穿透胸膛,或是被砍伤后背,亦或者……被刺破腹部。
男孩深邃沉寂的眼里,满是愤恨。
画面一转。
只见,山庄和风暖阳,草木郁葱,一位容貌端庄,气质温婉的女子正在院内抚琴。
她手指沾了暖阳的光,一拨一按间,空灵悦耳的琴音,响彻院落。
在女子对面,是一位正在练剑的青年男子。
那男子生的俊逸出尘,着一袭松垮白袍,手中的上品灵剑在他的手腕转动间,挥出一招招飘逸凌厉的招式。
而那男童,则坐在女子身旁的石凳上,笑得满足。
蓦地,艳阳被乌云遮盖,雷声轰鸣,天空下起瓢泼大雨。
山庄里,全是仆人凄厉的惨叫,流淌的鲜血,混着一地雨水,将浓烈又腥气的味道传入鼻尖。
混合着血水的积水里,他被仆人拉着往前跑。
雨水打湿他的衣衫,他回头,望着大雨瓢泼中,那温婉女子拼死奋战的模糊身影,一剑又一剑,割破了女子的皮肤,划破了女子的素色衣裙……
梦境,戛然而止。
闻清辞满头是汗的从床榻上坐起,他望着屋内熟悉的摆设,饱含恨意与哀伤的眼眸在光线下泛着一层晶莹的水光。
隔壁房间。
阿厌在翻了几百个身后,勉强入睡。
她以为这里是天元宗,不会再有危机,可刚闭眼,原本漆黑安静的一片,忽然变成刺目诡异的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