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带我去哪里?”
“姑奶奶饶命!你放过我,我告诉你寨子藏宝的地方在哪里,行不行?”
老四看着不论他怎么说,都不为所动的叶倾城,心里一阵发慌。
他有一种预感,今天真的要栽在这娘们的手里了。
过去一年,他在这野猪沟过的逍遥快活,本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继续下去,没想到,这才一年,他就要死了吗?
“你杀了我,就不可能再找到藏宝的地方了,那地方根本就不在寨子里,你留着我,我给你带路。”
“你个贱人,你有本事放开老子,我要杀了你。”
眼看着从还抱着侥幸求饶,到最后,自知无望,开始怒骂她的老四。
叶倾城终于舍得分给他一个眼神。
“我不杀你,我为什么要杀你呢?
这么大一个寨子,就算是没有你,我们还能找不到吗?
刚刚在山下留你带路,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
说着,她露出了一个“核善”的微笑。
下一秒,直接打开了两人面前的柴房门,将老四推到了柴房里,按跪在地上。
“自然是留着你的命,给该杀的人杀。”
老四瞳孔瞬间放大。
他好像看到了黑白无常在阴森森的索命。
叶倾城视线落在柴房一角,缩在那里抱团的几个女人。
其中,就有昨晚她在这外面院子里,看到的熟面孔。
“我知道,你们都是被这些人,强行带上山的。
你们想必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现在野猪沟的匪徒,已经尽数伏诛,只有这个人,还活着。
他的身体不能动,你们想对他做什么,都可以。
一盏茶的时间,我在外面等你们出来。”
说完,“咣当”一声。
一把匕首,落在了几个姑娘面前的地上。
叶倾城扫过几人一圈,在那个酒坊姑娘身上,多停留了两秒,转身走了出去。
是的,她特意多留了这个老四一些时间,就是留给那个姑娘的。
亲耳听到了她的经历的叶倾城,不敢想象,这姑娘是抱着怎样的心情,痛苦的活下来的。
但她看到了她眼中的决绝和隐忍。
也猜到,或许她是靠着亲自手刃仇人这个念头,在坚持着;
整个人就像是一根绷紧的线一样。
达成这件事,才能让她慢慢平静,没有愧疚的活下去,下半生不再每日活在阴影中。
否则,很可能这姑娘就一下受不住,想不开,去追随了父母。
叶倾城心想,既然她都已经救人了,就救到底吧。
院子里,韩家村的人,动作麻利的搬运着找到的粮食,装车;
没想到这土匪窝里,粮食还不少,足够每家分两袋的了。
身后,柴房内。
叶倾城听到了老四,压低了声音威胁着几个姑娘。
但是仅仅安静了几秒钟,就突然传来了一声痛苦的闷哼。
一丝越来越浓的血腥气,顺着门缝,飘到了叶倾城的鼻腔。
没一会,里面传来了抑制不住的啜泣,接着,变成了嚎啕大哭。
似乎要把受的委屈,都哭出来一样。
葛云是少数几个,跟着上山的女人。
不过她一直在外面等,看到里面村里人打赢了,开始往外搬东西,才进来帮忙的。
一进来,就看到了杵在那里当门神的叶倾城。
想了想,还是走了过来。
“叶姑娘。”
“葛掌柜。”
葛云看出来叶倾城的性子,不是热络的人,也没有刻意纠正她的称呼。
指了指身后,“里面还好吧?他们一群小伙子,不方便过来,就让我过来看看了。”
叶倾城小声快速的讲了一下里面的情况。
她救人归救人,但是不喜麻烦。
后面这些人,怎么规劝安置这种事情,她乐得葛云接手。
打开房门,一具几乎被刺成了筛子的尸体,直直的出现在眼前。
吓得葛云后退了一步,稳了稳心神,才敢进去。
“恩人,这是您的匕首。”
酒坊姑娘一身血迹。
姣好的小脸上,也满是喷溅的血珠。
手中的匕首,却被她擦得干干净净。
叶倾城接过。
“不必叫恩人,救了你的,只是你自己。
都过去了。”
不知道是哪个字,戳到了这个姑娘。
她突然垂下头,一串珠泪,砸在了地上。
声音哽咽:
“我爹娘最后说的话,是叫我活着,不论如何,活下去。
爹娘只有我一个孩子,但他们却没有因为是个女儿,就看轻我。
尽心尽责的教导我手艺,教我打理酒坊。
这一次出来,是去桃源县送货的,顺便散散心。
他们本想着,这一次回去,就给我相看人家,招个女婿入赘,把家业交给我。
叶姑娘,我听到他们叫你叶姑娘。
谢谢你,谢谢你们。
我会好好活下去的,我不会寻死。”
叶倾城掏出一块帕子,递给了她。
“擦擦,莫哭了。”
不过也才不到二十的年纪,经历这一切,她能想得开,叶倾城也就放心了。
另一边,葛云也有些无措的安慰着怀里的姑娘。
她是想着过来帮点忙,没想到还要负责给人擦鼻涕呀。
看着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人,她也不好意思说什么。
拍着对方的背。
“都过去了,野猪沟的土匪已经不复存在了,你不必再害怕,没有人能伤害到你了。”
怀里的姑娘还没有说什么,她身后的另一个姑娘,突然哭着说:
“怎么就没有了,我们被土匪抓了, 名声也毁了。
你们就算是现在救了我们的命,又有什么用。
我爹一定会把我处死的!他是族长,最重颜面。
这位夫人, 您一看就是好心人,求求您,好人做到底,收了我在身边吧。
不论是端茶倒水,还是贴身伺候,我都可以的。
我不要月银,只要您给我一口吃喝就行了。”
说着,她就跪伏在了葛云的身边,一副对方不答应,她就不起来的样子。
可仔细看,她声音虽然带着哭腔,眼睛里却满是打量。
盯着葛云绸缎带着暗纹的裙摆,细棉的绣花鞋。
这夫人穿着打扮看着普通,细瞧过去,却都是讲究的。
说不得夫家是个有钱的。
不像刚刚那个黑脸姑娘,冷着一张脸,上来就杀人。
还穿着双老农才穿的千层底。
葛云是什么人?
好歹也是客栈掌柜,迎来送往,每天见得各路人多了去了,怎么可能看不出这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这点心思。
都气笑了。
本来是对这些姑娘怜惜,毕竟自己也是吃过苦的人,现在有能力,就想帮一帮同样苦命的女人;
但既然是个立不起来的,她也没那个心思了。
忍不住冷哼一声。
才刚获救,就跟自己玩起了心眼。
怎么不敢对着叶姑娘哭呢,这是把自己当成了软柿子?
目光“温柔”的看着对方,将人轻柔地扶起:
“可怜见的,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夫人我就收下了你吧,等一会出去,你就签一张身契,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做个浆洗丫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