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
韩平安看着跟在他们身后的叶倾城问。
叶倾城看了三人一眼,平静地说:
“我也想看看亲眼现在是什么情况。”
倒不是不相信别人,只是她毕竟有知识加成,手段比他们多一些。
出发之前,叶倾城就跟韩有福说过,自己只是与韩家村同行,所以她自由行动,只要不给韩家村带去麻烦,韩有福也不会说什么。
“要去上游看一看吗?”
“走吧。”
韩大江瞧着平安和韩家女婿,都被那叶姑娘招呼一下就走了,挠挠头。
算了,他也跟上吧。
四个人顺着干了的河道,往前行了七八十米,见到了一个积了些泥水的小坑。
“这应该就是张海说的那个水坑了。”
卢辞生蹲着,在水坑四周扒拉了一下土。
果然土壤还湿嗒嗒的。
“今早最早去取水的人,还说河里有水呢,现在却没了。
这会太阳还没有出来,应该不是自然干涸的。”
“你是说,上游有人干预?”
韩大江问卢辞生。
卢辞生点点头,“我是这样猜的,突然断流,在上游被截住的可能性很大。”
“那还要在往前走走吗?”
韩大江想了想:“走走吧,我记得没错的话,前面不远,河道有一个岔口。
我们先过去看看,如果没有结果的话,就不查了。”
“好。”
他们已经离开了这个地方,按说这里有没有水,跟他们也没关系了。
但是韩有福想得远,才让他们出来查探的。
万一下一个过夜的地方,再遇到同样的情况呢?
四个人沿着还湿润的河道,一路向上游,又走了两百多米。
果然看到了一个岔口。
岔口处,被一堆石头拦截,石头上,又糊了泥巴,把河道堵得死死的。
上游不多的河水,都被挡住,改道流向了岔口的另一边。
“那边是?”
韩大江:“康家庄。”
叶倾城好奇,“康家庄不是离镇子不远吗?”
韩青苗就是嫁去了康家庄。
她听八卦的时候,顺耳听到的。
“叶姑娘说的,应该是下康家庄。
康家庄别看叫康家庄,但是个杂姓的庄子,人口也多,全都沿着河道居住;
村子太长,后来我们就习惯叫上游的那一半,是上康家庄,下游的是下康家庄。”
“原来如此。”
韩大江说着,愤愤不平的一脚踢在了石堆上。
也不知道是太过生气,还是他力气大,真就把石头踹开了一道口子。
挡高的水位,顺着口子冲开。
蔓延进无水的河道里,又变得绵软无力的,向下游缓慢流去。
卢辞生看着那水流,说:
“不下雨,这些水,终究是救谁也救不过来。”
抢水这种事情,不是今天的康家庄,很快,也会有其他人的。
生死面前,哪还有那么多道义。
韩大江当然知道。
他不过是看不惯康家庄了。
他妹子能在康家庄受委屈,可不是只那窝囊男人一个人的原因。
“行了,也知道怎么回事了,赶紧走吧,咱们得追上大部队。”
韩大江说着就转身往回走。
三个人也快步跟上。
也就是今天,路上还只有他们一拨人。
等到安北县真的大乱了,里正也不敢放他们出来,单独行动。
回到荒废大宅的时候,黑子还在低着头没心没肺的吃草。
叶倾城把它从隐蔽处牵了出来,冲着三人招手:
“上车。”
“快点呀,咱们先追上村里人再说。”
她都这么说了,其他三个人也不说什么了,麻利的坐上了车。
车前面一个,车厢后的车尾上,又坐了两个。
叶倾城拿着随手扯的柳条,拍了黑子屁股一下:
“驾!”
四人一马,哒哒哒的在路上快步跑了起来。
——
韩家村的队伍里,此时也不太平。
昨天还好,第一天从村子里出来,东西都带的齐全,大家身体也还没有疲惫。
但是今天就不一样了。
从一个陌生的地方醒来,才惊觉自己,真的已经离开了从小到大生活的村子。
后路已经被斩断,前路未知。
只睡了半夜的众人,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就不得不再次上路,向着陌生的地方行走。
大家的身体和心理,都出现了情绪。
昨天还不好意思当在众人面,耍赖的韩大树,今天刚走出去没一会,就不行了。
双腿沉的抬不起,人也困得睁不开眼睛。
深一脚浅一脚的走。
更别提早上,因为醒来的晚,也没有来得及吃上一口热乎的。
吃的还是昨天从韩大山家里,拿的那几张硬饼子。
又干又硬,没有一丝热乎气。
吃进了肚子里,也没有什么感觉。
韩大树越想越气,又不知道往哪发。
扭头往后走,走到韩大山家的驴车旁边,就要坐上去。
“大树,你干什么呢?”
韩大山厉声喊道。
和昨天一样,他们一家人,仍旧是走在最后面。
韩大山牵着驴车,臭蛋坐在车上;
张氏和银花母女两人,跟在车边;
韩金花牵着自家的骡车,和流光一起,走在最后。
但,虽然是在队伍的最后面,可韩大山声音一高,前面的人,还是回头看了。
看的韩大树老脸通红,恼羞成怒的盯着他:
“我是你亲堂弟,我不就是走不动了,坐一会车吗?
你至于喊的那么大声,让所有人都听见吗?”
“连银花都一直在自己走着呢,你一个当叔叔的,好意思坐到车上吗?
再说了,你想坐车,你好歹也看看有没有地方坐呀。
你自己瞅瞅,这驴车上,连我一个赶车的地儿都没有,你还想往里坐?”
不大的驴车,拉着韩大山家的所有粮食和家当不说,还有一角,堆满了属于韩大树的物品。
就连臭蛋,都只能坐在粮食袋子上面固定的、放衣服的箩筐里。
离地面高高的,韩大山和张慧娘夫妻两个,得一只眼睛看路,一只眼睛盯着孩子,生怕他掉下来。
都这样了,韩大树还想往哪里坐?
难道把臭蛋扔出来,自己坐进筐里吗?
韩大山虽然在小事上纵着韩大树,但也不是真的任由他耍赖的人。
而后者在这么多年与他的交锋中,自然也已经摸清了这一点,所以才能时不时地占一些小便宜。
放在平时,这种时候,就该他认怂一步了。
但是今天不行。
看着前面的一堆村民,都在回头瞅着他,韩大树觉得他们好像在嘲笑自己。
他们一家一户、嘲笑自己孤身一人。
离了村子,他们还有自己的家人,可他韩大树呢?
唯一一个亲人就是韩大山了,偏偏他还丝毫不在意自己,当众落自己的面子。
韩大树瞪着眼瞅韩大山,喘着粗气,一副随时会扑上去的样子。
银花吓得躲在了张氏的身后。
而张氏则担心的往韩大山身前,站了一步。
自家男人可还有一只胳膊吊着呢,昨晚上疼的睡觉都在哼哼。
要是小叔子没轻没重的撞他一下,可怎么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