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的三十个肉包子,已经好了。”
叶倾城隔着蒸屉上的蒸汽,远远的看着那一家三口,将荷包收好,又进了杂货铺子。
松了口气。
她实在不擅长“撕吧”这个环节。
收回视线,接过包子,“两钱零四十文是吧?”
“对的。”
叶倾城递过去两钱银,又拿了一小串铜板。
“剩下十文,给我两个馒头吧。”
“好嘞,您收好。”
包子铺老板热情的把人送走,银两仔细的收起来。
现在的粮价,是一天比一天贵。
他这包子也只能跟着涨,一个月前,还是五文一个,现在只能八文一个。
难得有这么大的生意。
叶倾城背着自己刚刚顺手买的背篓,向着打听到的马市位置走。
路过当铺的时候,铺子里一个人,怼了怼另一个人的胳膊。
“看,就是她。”
一个头戴金冠的白衣男生,探头往外瞧。
瞧着个背着柳条筐的背影。
看着挺高的,快赶得上男子了。
身形挺拔,有点消瘦,抬头挺胸的走路,步伐间,带着沉稳的气场。
确实不太像这里的村姑。
但是,也看不出有多特殊呀?
“她真的有你说的那么特殊?”
“那当然了。”
和尚懒洋洋的倚靠在圈椅上,手里把那串珍珠项链,当佛珠捻。
在指尖吧嗒吧嗒的。
带着漫不经心的痞气,真真是一点出家人的样子都没有。
“我学艺不精,样样都比不上我师兄,你是知道的。
但唯有一样,我学的最好,就是相面。
那人,眉毛浓密、鼻子挺直、天庭饱满圆润、眼睛清亮深邃这是典型的富贵之相。
而且,我还看不透她的来历去处,想来要不是功德满身、要不是命星护佑的人。”
更别提,她还能随手拿出来这么好的东西。
面对千两银,也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等能力和见识,绝不是一个乡野丫头会有的。
但他的同伴、当铺的少东家——金如玉,显然对此事的兴趣不大。
除非那姑娘,还能拿出其他的珍宝。
他只对银子感兴趣。
他收回注意力,继续拨弄算盘。
边算边说:“你这一趟跟着我出来巡店,也有三个多月了,打算什么时候回京城?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长姐下个月生辰了。”
“我自然是记得呢,要不,我买这珍珠做什么?难不成,给我自己用?”
“也不是不可能,你一个六根未净的和尚,哪样不沾?就算真的束发戴簪,也不稀奇。”
和尚从椅子上起身,把珍珠往怀里一塞。
一本正经的合掌,沉声道:
“这位施主,请勿冤枉小僧,出家人,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小僧追求的,是更高的境界。”
金如玉修长的手指,在算盘上飞快的动作着。
闻言头也不抬,敷衍道:
“大师不愧是大师,是我等凡夫俗子,不能参悟你的境界了。”
和尚满意的点点头,又懒洋洋的坐了回去。
“你不是还要去清州府城巡店?去过清州,咱们就回京城。”
——
马市内,没有顾客。
贩子坐在小凳上打着哈欠。
看见叶倾城进来,连忙热情的迎了上去。
“客官,有什么需要,我彪子这,有镇子上最好的牲口。您瞧瞧,这骡子、这牛,都是壮实的。”
“有马吗?”
“哎呦,马可是稀罕物,咱们这小地方,轻易可遇不见。
但是您今天来着了,我这昨日,正好就入手了一匹。
带您瞧瞧?”
“带路。”
“好嘞。”
马市的贩子,会看牲口,也会看人。
打眼一过,就知道哪位客人是掏得起钱的。
眼前的这位,就是。
叶倾城跟着马贩子走到了后院, 那里单独盖着一间带顶的棚子。
比起前面那些直接拴在桩子上的,这棚子里,算是住上豪华间了。
“客官,您瞧瞧。”
马贩子牵出来一匹黑色的马。
这匹马,毛色光亮、双目有神、肌肉发达、蹄型、腿型、都很不错。
虽然不是什么品种马,但是也是健壮的好马了。
“这马,性子烈得很吧?”
嘴角有伤,是上过口嚼子的。
马贩子笑脸一僵。
“客官,我这马,可是匹壮年的好马,要不是主家训不好,也不能卖出来,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您若是诚心想要,我给您算便宜点。
正常这马,我怎么也得卖个八十两,今天,我就给您七十五两,直接牵走。”
叶倾城心想,这可够贵的了。
一匹马,能买大几千斤的米了。
但是转念又一想,马在这里,应该算是“豪车”了吧?
这样比较的话,似乎也合理。
“六十两。”
“哎呦客官,可没有您这么讲价的,一砍砍掉我彪子半条命呀。”
“六十两,我替你保密。”
叶倾城笑着看了马贩子一眼。
马贩子只觉的这青天白日的,自己好像被不干净的东西盯上了一样。
他觉得自己不该怂,还想再装傻。
但是看到对面人的视线,落在了马蹄子上。
咽了口口水,知道今天,是真的碰上行家了,还是个硬茬子。
一狠心,“六十两就六十两,我就当今日与贵客有缘。马,你牵走吧。”
“再给我配套车厢,要轻便的,不用太大。”
“这可”
“我给钱。”
“好嘞,客官您这边请。”
一盏茶后,彪子堆着笑,把人送出了马市。
这一单买卖做的,可真憋屈。
让一个小姑娘压的死死的。
但是咬了咬手里的银子。
有钱不赚王八蛋,只要给他银子,小姑娘他也能叫奶奶。
那位客人刚走没多久,又有三位客人来了。
彪子再次堆起笑脸,迎了上去。
另一边,叶倾城赶着马车,停在了医药铺前。
“抓药还是看病?”
“抓药?”
“方子。”
“没有方子,我想配一些常见的风寒、驱虫、止血等药包,我家公子要出远门,有备无患。”
店里的大夫,刷刷刷的写了几张方子,递给药童。
药童麻利的称重,包装。
递给了叶倾城足足七八个“提溜”的药包,每一串上面都有九包。
“诚惠六十七两。”
叶倾城听见这个价格,心里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这药,可比粮贵多了。
怪不得这里的人,生病都是能熬就熬呢。
面上不显,掏出一张银票,拿了找回的银两就离开了。
下一站,杂货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