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不灵坏的灵,可别真的要出事呀!
正想去大山那打听一下呢,就看到二壮扶着大山,自己先找过来了。
这不,就有了现在的一幕。
韩有福盘腿坐在炕边上,手里的烟袋锅子在炕檐儿磕了磕,看着坐在凳子上的韩大山,道:
“大山呀,你一来,就让人去喊几位族老,现在人都到齐了,说吧。”
韩大山视线一一扫过房内的众人。
里正堂伯、韩家村三大姓氏韩、张、王氏的几个族老,村里唯一的秀才—韩家五叔,以及挨着门口,坐在自己身边的二壮、以及堂伯家的两兄弟,大江大河。
“里正伯,几位伯、爷,五叔、前些日子,我们一群人,在县城里做工的时候,被抓走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吧?”
韩有福咂了口烟袋,点点头。
当时大江也在县城,看到了那一幕,想要救人,打听了一通,结果发现,带走他们的,竟然是齐王的人。
无奈,只能先回来报信。
“我们一共被带走了二十几个人,咱们村,就我跟富贵、二壮三个,认识的还有旁边宋家庄的两兄弟。
我们都被带到了齐王的队伍里,富贵和那宋家庄的两兄弟,年轻力壮,一过去,没两天就被推上了前线。
我识得字、二壮会养马养牛,被留在了后方营帐。
就在昨个儿,那上了前线的宋家老大偷跑了回来,找到了我们,说宋老二和富贵,都死在了战场上。
我”
韩大山声音哽咽,一字一顿的说:
“我不信呀,我家富贵,多好的孩子,我才几天不见,他怎么能就”
“大山。”
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拍了拍韩大山的肩膀。
韩大山看了对方一眼,是韩氏的族老——十七公,自己得叫一声爷。
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胡乱抹了下眼泪,“那宋老大才送来信儿没多久,我们就收到了拔营后撤的消息。
也听到了,前线吃了败仗,死了大几百人,连尸首都抬不回来。
眼看着那东沧国的兵,就要追过来,营地一片混乱。
我们跟二壮,不敢耽误,连夜趁乱跑了回来。”
“那你这胳膊?”
“被马蹄子踩的。
爷,齐王逃了,安北县被舍下了。
县城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东沧国的地盘。
咱们待不下去了呀。”
“那你知道,他们现在撤去了哪里吗?”
韩大河是里正的二儿子,性子有些急脾气,一听这话,噌的就站起来了。
被他爹一烟袋锅子,就敲在了脑袋上。
“坐下。”
“哦”
韩大河闷闷的坐下了。
自家孩子都一堆了,还被他爹敲脑袋,得亏没有小辈看见。
韩有福和几位族老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凝重。
东沧国有着无尽大陆上,最强悍的海上军事力量;
安全的海运带来了巨大的商机和收益,渐渐地,陆地军事的短板也被补齐。
本来两国正常邦交、生意来往、关系也是不差的。
但是从两年前起,东沧国国君失踪,国家四分五裂,盘踞在两国边境的势力,与大夏就出现了各种摩擦。
清州位于大夏的东北。
安北县,又位于清州的东部边界。
一旦东沧军闯进来,安北县首当其冲。
继续留下去,要不被东沧欺辱、要不被齐王强征。
更别提这燥的一丝水汽都没有的天气。
庄户人家,再好的日子,也顶不住天不下雨。
韩有福看看三位族老,猛吸了一口烟,“我提议,走。”
“说的轻巧呀有福,往哪走,怎么走,走得了吗?”
“可是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都说树挪死、人挪活、老天爷总得给咱们一条活路吧,还能就让咱们在这里等死不成。”
“有福说的有道理,慕和,咱们不能赌。
不管什么时候,得先有命在,才能说别的。”
“行,就算是不得不走,但是户籍呢、路引呢,齐王只可能往咱们身后的府城撤,他要是知道了这么多人逃,可能放我们过去吗?”
“我们从西面的桃源县、广礼县。绕过府城。”
韩大山家。
叶倾城听着院子里安静了,将床尾瓷碗里的粥,倒了一半在空间的杯子里,碗又放回了柜子上。
刚准备出去探听一下情况,就听到了外面街上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左邻右舍就起了响动。
越来越多的人,在街上走。
她皱着眉头,暗道一声,看来是出事了。
估计和那韩大山有关。
脚步声渐渐地,都汇集到了不远处的一处人家。
堂屋门吱呀一声,也被推开了。
张氏拢着衣服走了出来,银花揉着眼睛跟在她身后。
“娘,怎么了?”
张氏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还是如实说:
“我看到好几家人的人,都去了你大爷爷的院子里,我这心里不安生。”
银花也清醒了,正好隔着矮矮的院墙,看到隔壁的张家婶子出来,喊了句:
“婶儿,你家我坤叔也去了大爷爷家里了?”
坤婶听见动静,看见母女两个,叹了声:
“是呀,大河刚刚着急忙慌的,过来把人喊走的,让各家爷们都去,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这边母女两人对视一眼,直觉跟她家夫君/爹爹有关。
——
韩有福的院子里,挤满了人。
不仅有被喊来的各家男人,还有不少在院子外头凑热闹的婆婆大婶、跑来跑去的小孩子。
韩有福抬手压了压,制止了底下听到消息,就乱成一片的声音,直接拍板道:
“总之,这件事情已经定下了,明天、后天两天的时间,大后天凌晨,咱们就得走,再不走,就都走不了了。
各家各户赶紧回去下决定,走不走的,都回来告诉我一声。
但是有一点,各家各户的都注意着点,别整出大动静来,”
下面又乱成了一片,韩有福也不管了,摆摆手,让所有人离开。
院子里的人们,看着沉默的站在一边的韩、张、王三家的族老;
再看看低声劝着身边人的韩秀才;
最后再看看蹲在地上、磕烟袋的里正。
谁不知道,这烟袋,可是前两年他们韩家村,抓了六个山匪,送去县衙,县太爷亲自赏给里正的,听说是北边来的货。
平日里他爱惜的很,哪里舍得这么往青石板上磕。
可这会儿,也顾不上了。
更别提,那韩大山,就吊着一只胳膊,站在那里;
听说富贵,都没命回来呢。
看来现在,是不逃也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