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该换身衣裳,不要太过于素净,少主会不喜欢的。”
他们围上来,作势就要把他带到屏风后面去换衣裳。
徐其玉这才意识到自己穿的衣裳,的确很素净。
他侧身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微微愣了愣。
“可我想自己一个人待着。”徐其玉小声说着,有些抗拒,“不想去见表姐。”
徐其玉父母双亡,需守孝三年,这些时日被祖父接来住在这里,有意撮合他跟他的孙女。
“公子说什么呢,以后你们可都是要住在一起的。”
“你胡说些什么?谁要同她住在一块?”徐其玉恼怒起来,推开他们。
侍从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是好。
徐其玉的住处并不是很偏远,反而同主院接近。
他透过窗户看向外面,此刻正是深秋。
他心里莫名开始委屈起来,“你们都出去,我想一个人待着。”
侍从只好先退出去,紧接着,屋门被关上,屋内彻底安静下来。
徐其玉看着屋内的摆设,有些恍惚,抬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屏风,然后收了回来。
屋内摆设很丰富,华丽奢靡,他在屋内踱步走着,随意翻了翻桌上放的几本书,是男训男则男戒。
前三篇是卑弱、敬顺、夫行。
作为男子就应该温柔贤惠,贤良淑德,勤俭持家。
他觉得有些熟悉,不知道在哪里看过。
最后站在窗户口看着外面的摆设,他似乎没有看过一样,有些陌生,瞧了几眼收回目光。
想到他才来几天,陌生也是正常。
外面的仆从继续做着手上的事情,扫地、打理花草,一声不吭,十分安静。
到了午饭的时间,侍从们没有催促他去少主那吃饭。
碗饭被收下去,徐其玉出门在花园里待着。
“表姐没有其他兄弟姊妹吗?”
“主君只有少主一个孩子,其他都是旁支,没有资格来这里。”侍从一一回道。
“我们能过去看看吗?”
侍从有些犹豫,又有些心动,“公子要记得不能被发现。”
徐其玉保证道,“不会被发现的。”
他去换了一身衣裳,戴上面纱又去了祠堂那边。
如今比早上少了许多人,堂前只剩下两三个人。
其中一个人正是徐其玉想看见的人。
旁边两个人守在祭司身边,像是她的手下。
祭司一身繁琐的礼衣,颜色暗沉,端的是神仙风骨。
徐其玉悄悄地躲在门后,抬眸怯生生地偷看着祭司。
胸口下的心脏突然跳得很快,徐其玉抬手按在胸前,轻轻咬唇。
她长得真好看。
他从来没见过这般好看的人。
看着很好说话。
往日里,徐其玉只想找一个听他话的人,他让她做什么便做什么,可如今全然没了这个念头。
这般如神仙的人,她再如何都是应该的。
旁边的侍从扯了扯公子的袖子,小声道,“我们该回去了,等会儿就有人来了。”
站在那里烧东西的祭司突然侧身看了过去,又好像没看到什么一样转身对着那两个侍从。
躲起来的徐其玉吓了一大跳。
堂前。
“你们先下去吧。”祭司对着旁边两个人平静说道,“我想一个人待着。”
“是。”
祭司看着她们离去,低眸继续烧着手上的纸。
祠堂燔木生烟,硕大的炉鼎里冒着赤红的火焰,还有烧燎祭品的燎祭,空气中都弥漫着浓郁的烟味。
红色的大灯笼四处可见。
“祭如在,祭神如神在,祭祀的核心是恭顺敬畏,若心中不敬畏,举止不端庄,那是极其失礼的。”她抬眸对着出现在门口的女人缓缓说道,“少主该明白这一点。”
“是你跟我父亲提议的,对吗?”
“家族倾颓,我只是提出意见而已。”她把纸全部放进去,收回手,“难道你的一生能比得上家族兴衰吗?”
“面对长辈,少主该注意如何说话。”她走到一侧,取出线香,点燃后放在香炉里,“神明易怒且敏感,姿态低一些总是没错的。”
她侧身看着方薛,面容淡漠没有情绪,眼底平静极了,“过来点根香吧。”
躲在后门的徐其玉根本没有机会继续听着,被焦急的侍从们拖走。
“你跟我父亲说,我不想娶徐其玉。”
祭司看了她一眼,平静道,“你似乎还没有听清楚我的话。”
屋内瞬间起了怪风,烛火摇曳,有些几乎被熄灭,灯笼摇摇晃晃。
看着眼前的异常,方薛瞳孔缩紧,头皮发麻,胸口堵闷,突然出现的寒意从脚底直接到达了颅顶,僵硬的身子不受控制地摇晃了一下。
“你没有资格同我说这些。”
屋内恢复平静,等方薛反应过来,就见她继续说着,好像刚刚的事情没有发生一样。
如此割裂感,心中害怕的方薛头也不回地离开这里,脚步还有些焦急,差点撞倒旁边的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