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晨。
屋内光线昏暗,帷幔披散下来,遮住了里面昏睡过去的狐狸。
狐狸缩在床上,脸色苍白,身上什么衣服也没有穿,每根头发丝都透着疲倦和疼意。
昨晚回来的狐狸匆匆脱下衣裳,施法洗净身上的脏乱后就倒在床上昏睡了过去。
转眼到了晚上,狐狸才堪堪睁开眼睛。
他撑着手坐起身,被褥在腰间堆积着,迟钝地掀开帷幔看向外面。
黑得看不见手指。
他微微俯身,双手撑在床上,透过窗户看向外面的天色。
已经到晚上了。
他指尖溢散出灵气,屋内瞬间亮了起来。
他下榻踩在地上,随意拿过一件中衣穿上,腰间松松垮垮。
头发也凌乱地披散在身上,狐狸全身上下都透着难言的漂亮,裸露的肌肤雪白莹润,即便他如此狼狈。
眉眼清爽干净,即使他的五官总是带着淡淡的媚意,却丝毫不冲突。
结金丹意味着身高容貌基本定型,不会长高,不会衰老。
徐其玉未得到传承,狐狸该学得他也没有机会学到。
推开门,徐其玉穿上鞋子走向后山。
夜里风大,还带着丝丝的凉意。
狐狸的头发被吹着在空中飘来飘去,衣裳都变成了风的形状。
他走路很慢。
身上的疼痛依旧未削弱下去,虽然身体得到重新塑造。
他走进温泉水里,疼痛得到缓解。
不知道是不是突然的缓解,他的狐狸尾巴冒了出来,沉在水里,看不到模样。
他看着多出来的一条尾巴,被水打湿萎靡得在水里轻轻晃动着。
徐其玉伸手浸在水里碰了碰,新生的尾巴十分敏感脆弱,一被触碰,狐狸的眼梢晕红了一片。
他的手上出现麒麟果,古籍中记载,麒麟果可极大提高升金丹的可能性,其次也是疗愈圣品。
徐其玉将其吃了下去,温暖的力量顺着咽喉蔓延到他的四肢,残留的雷电被慢慢驱逐。
狐狸放松下来,突然抬眼看向树梢盘绕的黑蛇,随后漠然置之。
很普通的蛇,还未开灵智。
被打湿的头发黏在身上,没入衣领,狐狸的脸上也带着湿润。
月光照射在四周,淡淡的光辉在旁边环绕着,格外圣洁。
连光都偏爱。
她嗤笑道。
……
“小师弟,是不是师尊背地里给你喂仙草了?怎么修为飞这么快?连我都花费了十几年升金丹,关闻昭都没有你这么快。”
从台上下来的徐其玉整理头发,听到季长疏的酸话,微微眨了眨眼,“关闻昭花了多久?”
“五年”
“两年筑基,五年金丹,她十三岁正式开始修行。”
“五年?她如今多少岁?”
“29了吧。”
“不知道范大用从哪里把你挖来。”
徐其玉擦拭着卜然,像是突然想到什么,“那关闻昭的佩剑叫什么名字?”
“扶光”
“那师兄见过她的剑吗?”
“没有,她鲜少出现在人前打斗,连佩剑都不会出现。”
徐其玉敛眸,微微攥紧剑柄,“这样啊。”
“不过大后日就是她们比试了,你后天还有一场,好好准备。我看了名单,那人不过筑基中期。”
“嗯”
……
转眼到了最为激烈的一天。
之前不常见的人都出现在这里。
比起初生牛犊的新入弟子,他们反而意气风发,傲气自信,头发丝都透着野心和蠢蠢欲动。
黛越坐在关闻昭身边,低声说道,“吃下这颗丹药,今日之内会压制你体内暴躁的灵气,不至于让你打着打着引来雷劫。”
她低眸接过,打开吃了下去。
关闻昭抬眸看向旁边跟过来的谢宁,“你在这做什么?”
按理来说,没人会来挑战谢宁,也不需要关闻昭来保护。
“听说你有旧伤,我想着过来能不能帮你。”
“不用。”
谢宁看了一眼黛越,示意她说话。
黛越先是沉默了一下,落人人情没办法。
她用胳膊推了推关闻昭,随后说道,“这地方这么大,等会儿你就上去了,他待着又没啥。”
关闻昭没说话了,也不想说话。
她闭了闭眼睛,低头看着掌心退散下去的一层冰,收拢放下。
看到她不赶他走,谢宁忍不住笑了笑,立马坐在她旁边,端得一副贤淑大度的模样。
关闻昭依旧一身白蓝色调的衣裳,而旁边的谢宁却穿着关闻昭往日里喜欢穿的颜色的衣裳。
一时坐在一起,不少人把目光投过来。
锣声响起,关闻昭起身。
林夏同紧接着起身。
她什么话也没说,朝上面走了过去。
坐在远处的徐其玉紧紧注视着她,眼见着她身边慢慢出现一柄剑,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就是她。
徐其玉猛得起身,漂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目光不断在扶光和关闻昭徘徊注视。
他的脑子几乎一团乱麻,之前的期待瞬间破灭,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为什么是她,为什么是她。为什么是针对自己的人。
贺南风有些疑惑,“怎么了?”
“被雷劈了会失忆吗?”他的声音很寡淡,强撑着没生气。
贺南风还真想了想,“不能吧,我没失忆啊,你失忆了?”
徐其玉直勾勾地看着上面的人,“没有”
“关闻昭真狠啊,什么大招都发出来了,谈修怎么一直在躲啊!”
台面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层,连带着观众都物理冷了起来。
雷电击碎飞速而来的密集冰棱,身边以雷作囚笼保护避开雪花。
关闻昭似乎厌弃了这样的你来我往,拉近距离,直接打了起来。
天上雷声阵阵,关闻昭手上的剑幻化成无数柄剑朝他全部袭去。
谈修急忙引雷躲避,没成想那数柄剑变成了一把剑,直接朝他肩膀处插进去。
而关闻昭也没躲开那雷,被雷击中险些站不直。
谢宁猛得站了起来,黛越把他拉下来坐着,“你担心什么?这不明摆着要赢了,她嫌慢,加点速不是挺正常的吗?你等会儿帮她治愈不就行,这好机会你不利于可惜了。
谢宁帮她把苏意哄走,作为交换,黛越得帮他一下。
谢宁满脸问号,“可可”
黛越看着他,又看向台上的人俨然一副谁来都杀的冷血样,缓缓说道,“她就那样。”
被丹药压制后,关闻昭的修为不过才金丹后期,而谈修一样如此。
为了防止后患,关闻昭如此对她而言并不意外。
那边的动静并不小,徐其玉的脸色越发不好。
“你怎么了?”
“我有点不舒服,想先走了。”
难道还要等结束后看别人你侬我侬的行为。
滥情的家伙。
徐其玉起身,没声没息地离开。
走到无人之处,徐其玉的眼睛猛得红了起来,莹润的眸中含着一层薄薄的雾,手上的湖绿色手帕被他攥得褶皱不成样子。
突然,手帕被火点燃。
没一会儿便消失得干干净净。
狐狸只能当被狗咬了一口,总不能在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