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古人的想法真奇怪 > 10 为什么是“上厕所”,又为什么是“下厨房”?

10 为什么是“上厕所”,又为什么是“下厨房”?

    曾经有人问过这样一个问题:“为什么是‘上厕所、下厨房’,而不是‘下厕所、上厨房’?”

    有人回答,古人认为厕所的五行属水,厨房的五行属火。如果说下厕所,就成了在水下,说上厨房,就成了在火上。在水下的被淹死,在火上的被烤死。因此只能说上厕所、下厨房,并由此得出了中华文化博大精深的结论。

    这个结论一点儿没错,但论据实在是牵强附会。如果古人确实拿五行来确定上下,那么“下坡(地/田)”“下乡”“上床(炕)”“下海”“上城里”,就都解释不通了。

    其实问题远没那么复杂,不管是“北上南下”,还是“上厕所”“下馆子”,抑或是“上九天”“下五洋”“下黄泉”“上班”“下榻”,都只与它们的地理位置或社会地位有关。

    与“下厨房”对应的,不是“上厕所”,而是“上厅堂”。

    不管是皇家宫苑还是普通百姓的院落,厅堂基本都是坐北朝南的。因为南面有阳光,坐北朝南便于采光。同时又因为水是往下流渗,倘使厅堂的地面太低,必然返潮。为了避免潮湿侵袭,直截了当的做法就是抬高地面。

    普通农户常以石砌地基内填充土壤抬高室内地面,财大气粗的富户则在这一切做完后再垒上台阶,给室内铺上青砖、石板。如此一来,堂屋的地面会比院落的地坪至少高出一尺。

    这并不是古人故意要增加进屋的难度,而是他们意识到“卑湿之土,斯病尤众,不为此疗,冤死极多”。不垫高地面,任凭潮湿侵害,是会让人染病的。

    古代家庭通常都有院子,厨房在院子里。相较于院子,厨房被抬高的却并不多,甚至许多厨房没有被抬高。人们在厅堂就餐,厨房只是烧水、做饭的地方。

    相较正堂,厨房的位置本身就低,所以人们说“下厨房”,厅堂位置较高,所以是“上厅堂”,也带着地位的意思。

    很长一段时间内,女人是上不得厅堂的。倘使家里来了客人,女人只能下厨做饭。这种陈腐的规矩,反映了妇女地位的卑下。除了女人,小孩也不得上席。30年前,我还是个黄毛小孩,不会做饭,就负责烧柴、沏茶、倒茶、端盘。结果我做了那么多事,大人们却不许我上席吃东西。

    厨屋里倒也有小份饭菜供女人和小孩吃喝,我依然不乐意,因此“大闹天宫”。于是满门亲朋,无人不知我是个要上大席的孩子,当然这在当时是非常没家教的体现。

    传统庭院中的厨房,一般在院落的西边(也不一定),厕所在院落的东边,因为要拉开人与粪便的距离,所以位置较高。因此上厕所也叫“登东”。

    冯梦龙《古今笑》里有个笑话,大学士彭彦实去解大溲,“往文渊阁东如厕”。刚好碰见少保陈方洲来了,彭彦实立即抬腿就跑,抢在了陈方洲前头,让陈方洲在外边苦等。

    文渊阁东侧的厕所,和民间绝大多数的厕所一样,只有一个坑。假如被陈方洲占了,彭彦实就得等。陈方洲这人可能便秘,一旦蹲下一刻钟都不会出来。彭彦实实在憋不住了,选择当仁不让。

    清代《蒙童须知》中写道:

    便时必如厕,切宜防污垢。

    上则去外衣,下则必盥手。

    上厕所有卫生要求,上完厕所要洗手,可是为什么要更衣呢?

    这是因为古人的外衣宽大,蹲下以后容易拖在地上。当时所有的厕所都是旱厕,地面很脏,想要保持干净,进去以前就要先把外套脱了,这就是“上则去外衣”。“更衣”也就成了“上厕所”的雅称。而“下则必盥手”是说厕所台阶下面会有个大缸或水盆,即便没有,院子其他地方也有,解完溲必须要洗手。

    同理,“北上”“南下”,是因为古人知道中国的地势西北高而东南低才有的说法。所谓“天高西北,地陷东南,水自西北以发源,自东南而顺注”。不管是“藩欲提师南下”“北归诸臣南下”,抑或是“操自江陵将顺江东下”“纷劝义隆不可东下,免遭毒手”,都是从地理位置而言的,与五行没多大关系。

    在这样的基础上,古人也常依据身份地位的尊卑说“上”论“下”。

    我们常讲的“下馆子”,一开始可不是这么叫的,叫“上馆子”。清代《人海潮》中写道:“那人便是此间居停主人华木斋……终年不穿华服,不上馆子。”《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写道:“不比馆子里当跑堂的,还可以去上馆子。”《官场现形记》写道:“黄三溜子不晓得,一定要拉他上馆子吃饭,饭后又要逛西湖。”

    当时没有“下馆子”的说法,这是因为最开始馆子并不是穷人能吃得起的,甚至连城市里的普通人也非常羡慕上馆子吃饭。馆子的消费太高,想要打牙祭时才肯去。

    不过,明清时期馆子的发展,就和国外一些品牌快餐店一样,在人们的心中经历了“高档—中档—低档”的转换过程。

    很多人可能不会相信,以前真的有人在国外品牌快餐店里举办婚礼,还误以为这是一种低调的举动。实际上对当时人来说,那种快餐店不是一般人能消费得起的,在这种地方办婚礼,是新潮、时髦的体现。

    后来,尽管快餐店的模样还是那样,但随着人民群众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快餐店也确实算不上什么高档场所了,请客吃这个都嫌臊得慌。

    馆子的发展也是如此。明清时期,它确实不是多数平民能消费得起的。苦力们一般就在天桥底下,卤煮铺、路边摊对付两口,这就算打牙祭了。他们也喝一文钱的大碗茶,对付着三文钱的烧饼、馒头,一小碟咸菜。

    馆子?那是连进都不敢进的。

    最初的馆子,比如“苏式(苏州样式的)馆子,里面三个大堂,座头是很多的”,非常华丽。后来苍蝇馆子就多了起来,《人海潮》里,璧如和衣云想吃点东西,璧如说:“实惠些,还是上没肉吃的馆子。”衣云很惊讶:“什么馆子没肉吃的啊?”璧如说:“你跟我来。”两人一起去吃没肉的馆子了。

    再后来,苏式的馆子一窝蜂地开,格调逐渐下降。有的馆子“脏得了不得,怎样坐得下”?在上海虹口,适合平民消费的苍蝇馆子并不少见,甚至可以说相当泛滥。

    至此,“上馆子”这一时尚高档的行为,变成了“下馆子”的消遣。中产不再说“上馆子”,改说“下馆子”,平民也就跟着喊“下馆子”,这一说法一直延续到改革开放之后的今天。

    年少时的我,曾惊讶于老师教导我们把炸鸡汉堡叫作“垃圾食品”,我困惑了很久,实在想不出它们哪里垃圾,鸡肉难道不是上等的补品吗?而现在,人们的确把瓜果粗粮视作上品,对油腻的炸货充满戒备。

    生活水平的提高,颠倒了上与下的次序。但不变的是,不管是“上”还是“下”,都是与别人的生活比较得来的。不管如何,同级别的情况下,现代人的物质生活,确实是比古人优越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