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画像中的佑灵树,段娇娇不由愣了下,她似乎觉得有些眼熟。
待身旁的惊灾开口说话后,她方才回忆了起来。
“可以令你们延绵血脉的宝贝树,这会儿正在归一道宗的禁地内种着呢,都快秃了。”惊灾的语气十分轻挑。
段娇娇猛然想起早年她也是进入过归一道宗的禁地的,也便是在那地方初次遇见的惊灾,她似乎看到了与这画像上十分相似的一棵树。
幻爷爷在听到了惊灾的话之后,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因为他的身体已经接近透明了。
他的时间就要到了。
众人的目光也都放在了幻爷爷的身上。
他的周身泛起淡淡的光晕,就如同那佑灵树的叶片一般,轻闭着眼睛的时候,嘴角轻轻向上扬起,并没有任何的烦恼和怨念,他干干净净地来,又干干净净地去。
没过多久,幻爷爷的身形便彻底化成了一团光点,渐渐消散了,整个过程十分安静,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幻爷爷走了,他手中那佑灵树的画像也掉在了桌上。
“时间到了呀,”泉泠轻轻地说道,在许久之后打破了这寂静:“我们生于自然,最后也回归于自然。”
听到他这些话,段娇娇忽的理解了为何幻爷爷临走之前并未展现出对这世界的眷恋,因为他们本就是自然,只是身体消散了,却会以另一种方式停留在自然中。
或许是迎面吹来的风,也或许是潺潺流动的水。
佑灵树一定是神圣的,这是天道对生灵的喜爱。
先前的那些天生灵宝,亦是天道对生灵的垂怜。
而这中境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算盘打到天道的头上。
想至此,段娇娇轻叹了一口气,看向了泉泠:“族长,这幅人像能不能让我们临摹一份带走?”
“当然可以。”泉泠说道。
沈怀冰颇有些惊讶地朝着段娇娇看来:“你还会临摹丹青?”
“我打算让你来临摹的。”段娇娇一脸认真地回答道。
原著当中的沈怀冰琴棋书画都还算精通。
沈怀冰早该想到的,不过她现在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待回过神后,段娇娇已经给她准备好了纸笔。
于是沈怀冰便坐在了桌前认真临摹这画作,同时问道:“你可见过此人?”
“没有,”段娇娇一脸坦然地摇摇头,再看向惊灾:“你见过吗?”
“此人……”惊灾瞧了那画像几眼,而后做出了自己的评价:“略丑。”
“好的他也没见过,”段娇娇说道,而后思考了起来:“此人应当也是中境布局之人中的一员,我记得当年妖祸横行的时候,中境凭空出现了五位渡劫期的强者,这其中一人便是江灯琼,当时你和其他的四位妖王都在攻打中境,应当是见过那剩下的四位渡劫期强者的,而今却对画像上的人不熟悉,难道他并非这些人之一?”
见段娇娇分析得还算正确,惊灾短暂地欣赏了她一下,而后又接着说道:“你以为中境就只有这五个渡劫期的强者了?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妖族是无法胜过人族的话吗?”
段娇娇想了起来,当年惊灾将自己掳走的时候的确说过这样一句,彼时她以为是妖族内部的心不齐,就比如那泥偶菩萨对他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惊灾又继续说道:“他们不想引起轰动,所以只出面了五人,隐藏在暗处的还不知有多少,他们只不过借江灯琼的手,一直在暗中默默控制着整个中境罢了,而他们展现出来的修为是渡劫期,你便真以为他们是渡劫期了吗?”
“这又如何说?”段娇娇蹙眉。
“便拿那江灯琼来说,你道他为何能将修为在渡劫的前中后期随意调换,因为他根本就是大乘期修为,距离飞升一步之遥!”
此话落下,段娇娇和沈怀冰的心中都是一跳。
房间内寂静了许久,最后段娇娇嗫嚅地打破了这僵局。
“他都大乘了,你一个渡劫初期的屡屡跟他叫板,怎么敢的呀……”
但见惊灾额角的青筋跳了跳。
待沈怀冰将人像临摹好之后,天色已经晚了,三人在泉泠族长的热情邀请下在这里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清早便准备离开了。
离开的那天,整个精灵族都来给他们三个送行了,饶是杀人不眨眼的惊灾在享受了这种待遇后,都给了精灵族一个好评价。
泉泠还将昨日里救回来的小精灵给段娇娇抱了抱。
小精灵长得十分漂亮,一双蝉翼般的翅膀轻轻拍动着,看向段娇娇的时候,开心地笑了起来。
段娇娇钢铁般的心也融化在这笑容下,抬手轻轻捏了捏小精灵的鼻子:“如果可以的话,多希望我能将佑灵树为你们带回来,多希望……我再回来的时候,你还存在。”
或许有些人,一生只能见一面。
从精灵族的领地出来后,沈怀冰看向了段娇娇。
“接下来你要去什么地方了?”
闻言,段娇娇的面上出现了轻松的笑容:“我想要的答案也差不多查清了,出来的时间这么久,也该回中境了。”
“你还要去那个地方?”沈怀冰的眉头轻皱了起来。
“早晚都要回去的。”段娇娇平静地说道。
沈怀冰也知道这其中的无奈,眼下这世间,中境的那些人便是最强者,江灯琼的修为都已经到了大乘,若他有心控制一个人,那人必然是逃不掉的。
想至此,沈怀冰又犹豫了许久,然后道:“你离开北境已有两年,好不容易有机会出来了,不想回去看看吗?他们……都很想你。”
长孙白话少,但每次从空空门回来之后,他都会问自己一句段前辈去哪里了,段前辈何时回来,沈怀冰知道这其中,有大半他都是替赵随心问的。
想到赵随心,沈怀冰又道:“还有你之前让我留意的,给赵随心挑个负责的师尊的事情,并非我未做,而是他不肯拜师。”
听到这些,段娇娇不知心中是何滋味,良久后才弯了弯唇瓣笑道:“他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