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段娇娇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小院,院门没关,中央的老树上还挂着一盏明灯。
霍小婉没睡,此刻正坐在树下,手里拿着本《弟子守纪》走神。
察觉到院门处传来的动静,她回过了神来,赶忙朝着那方走去。
段娇娇走起路来晃晃悠悠的,身上还沾染了浓浓的酒气,直看得霍小婉皱紧了眉头。
“你这是做什么去了,这么晚才回来,喝酒了?”霍小婉赶忙上前去,扶住了摇摇晃晃的段娇娇。
小丫头的脸上还带着憨憨的笑,半边身子倾倒在霍小婉的身上,嘴里还不停喃喃着:“果然……果然不痛了。”
见此,霍小婉一脸古怪地看着她:“膳堂中又没有酒,你哪里来的钱买酒?还喝了这么多?”
段娇娇仍旧是一脸迷糊的模样:“有个穿白衣服师兄请我喝的……”
“师兄?白衣服?”霍小婉一头的雾水,“空空门中好像没有白色的弟子服,你确定那是师兄,不是长老?”
话音落下,却见段娇娇打了个哈欠,颇有些困顿的模样,并没有听到她说的话。
霍小婉又皱了皱眉头:“算了算了,管他是谁呢,你应该是没来得及去膳堂吧,我给你带了两个包子回来,也免得晚上饿肚子。”
听到“包子”俩字儿,段娇娇清醒了一丁点,那半眯着的眼睛睁了睁:“包子!哪儿呢?”
见她这幅模样,霍小婉不由笑出了声来,又是好笑又有些无奈地扶着她坐到了老树下,将从膳堂中带出来的包子递给了她。
树下整整齐齐地放着四个小板凳,俨然是从前四人茶话会时的布置。
霍小婉坐在了她的对面,安安静静地看着她吃包子。
段娇娇清醒了些,目光看到被霍小婉放在膝盖上的《弟子守纪》,不由咕哝道:“你在背书呀。”
闻言,霍小婉的目光往《弟子守纪》上扫了一眼,然后将它放到了一旁的板凳上:“反正也是等你回来,无聊就翻着看看。”
“背到哪里了呀?”段娇娇又道。
霍小婉却是没有理她的话茬,仍旧静静地坐着。
静心山的夏夜格外清爽,又寂寂无声,唯有蝉鸣阵阵,却并不吵闹。
也不知过了多久,霍小婉这才缓缓开口:“娇娇,我可能……”
段娇娇等了许久她的后话,都未曾听到,不由抬了抬眸子:“嗯?”
对上她的眸子,霍小婉却是失笑摇头:“说来也是奇怪,你是这修真界中最好的变异灵根资质,而我则是最差的五灵根,一个小院里有咱们两个极端,真是难得一见。”
段娇娇不知该如何说,大抵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她是穿越过来的,天资是好,可到底还是在别人的故事中做了配角,还英年早逝,搞得她现在都时常提心吊胆。
好在按照原著的时间,沈怀冰还有三年才能进入苍澜宗呢,她还有三年的时间来尽力强大自己。
“我可能并不适合修行。”霍小婉沉默了许久,终于还是说出了这句话来。
闻言,段娇娇愣了愣,刚刚张开要咬包子的嘴也定格在了半空中。
见此,霍小婉不由笑了:“行了,你快吃吧,吃完后快点回去睡觉,明天还有早训。”
说完之后,霍小婉便站起身来,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了。
三天的时间眨眼而过,很快就到了付清殊当初说的小测了。
传学堂中,一同入宗的十七个小萝卜头都乖乖排着队,等待着检查。
整整半日的时间过去了,十七人当中,也只有段娇娇能够完整地将整本《弟子守纪》给背出来,这也并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毕竟她现在的修为,已经达到了练气二层。
三天的时间,还不够旁人引气入体,她便已经开始修炼了,也正展示出了灵根在修仙路中的重要性。
也确实如同启明翰所说的那般,小测没有通过的孩子并没有惩罚,但通过了的则能够直接得到一颗星星。
当段娇娇从付清殊的手上接过那枚亮晶晶的星星来时,一双水灵灵的眼睛也不自觉睁大了些。
身后的小萝卜头们再次投来了羡慕的目光。
“在空空门中,星星得来不易,最简单的两次便是刚入门时背《弟子守纪》,还有第一次月末小测,所以,你们一定要珍惜接下来的这次机会。”付清殊的目光扫了一眼堂内的小萝卜头们,缓缓说道。
付清殊又翻手取出了一枚木质的腰牌,递给了段娇娇:“你日后便用这个腰牌了,腰牌是空空门弟子身份的象征,其中也记录着每个人的信息,个人获得的星星也会在其中有记录,所以并不怕遗失,当然,也不能转赠和售卖。”
待从传学堂出来之后,众人只感觉一身轻松,唯一还有点犯怵的便是今天的晚训了。
段娇娇在传学堂中磨蹭了一会儿,将本月上旬的课表都记录了下来,这才回到了小院里,可刚一进门,便见三人此刻都在院中。
霍小婉和赵策的身上都背着包裹,唯有启明翰还是寻常时的模样。
段娇娇走过来时,众人的目光也看了过来。
启明翰的脸上也是一片难色:“你回来了,我也劝过他们俩了,可到底还是不想留下来。”
“或许我们并不适合成为修士,不过能够从家乡来这里一次,与众多修行者作伴几日,看看这修真界中另一处的风光,也就心满意足了。”赵策挠了挠头笑道,脸上并无任何可惜。
霍小婉的目光看向了段娇娇,笑道:“往后怕是不能与你们做同门了,我还是决定回去。修行,说起来,本就是少部分人走的路,可惜我并非那少部分人之一,聚散终有时,我们要走了。”
霍小婉与赵策,都是五灵根的修士,纵然灵根属性多,但在这修真界中,却是最难修炼的一种,所以,自古便有人称之为废灵根。
或许,他们肯来空空门走着一遭,便已经算是对命运的不公做出些反抗了。
也或许,我之砒霜,彼之饴糖。
各人都有各人的活法罢了,倒真应了那句——聚散终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