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府内。
陈方今天来了兴致,开了几瓶酒供给几人享用。
晚风徐徐,吹着阁楼内的绫罗绸缎。
因为城内难民的增多,很多以往难得一见的宝物都被百姓祭拜给了陈方。
是的,祭拜。
陈方明令禁止了送礼给他,但是不耽误这些人去神农庙捐香火。
反正在福安县这些东西都成为了俗物,他也就没拒绝百姓的这些宝物。
金闪闪的,陈方看着也确实很养眼。
此刻他这院落在这些东西的装潢下,倒有了几分上京纸醉金迷的味道。
三两下酒小菜,都是往日不曾品尝的滋味。
陈方的菜谱在这个世界至少能做上半年不重样的,毕竟他掌握的可是几千年饮食文化的沉淀。
美酒佳肴,戴拿今日并非之前跟那李光如忘年之交的豪饮。
而是陪着亲眷的小酌。
酒不醉人人自醉,看着身旁美人的醉态,陈方心情愈发的舒畅。
这样的穿越人生还真是爽快。
酒酣之时,陈方也控制不住的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月初,你实话告诉我,前日为何来我房间内?”
李月初本来正笑着,脸色也微微一僵。
这番陈方问的虽然鲁莽,但是李月初也自知欺骗对方是自己的不是。
便将心中的那些郁结一吐为快。
听着对方诉说内心的志向,和局势动荡的担忧。
陈方轻笑了一声:“不算什么难事,你在这府中住下,无人敢来找你的麻烦。”
看着陈方泰然自若的摸样,李月初反而不服气了起来。
“那宁元武至少能调动数万精兵,你这福安县百姓倒是不少,但难道你要让他们上阵打仗?”
陈方摆了摆手:“无需动手,这良田万顷,何人破坏都是罪过。
而且我何时演说福安县没有驻军,击垮你家乡那些土匪的骑兵就是我的人。”
李月初自知是说不过陈方的。
也就岔开了话题,开口问道:“那你跟我说说,为何非要让这满城百姓读书?”
陈方略微思索道:“只是不想让百姓活的糊涂,不想让他们的意志被人随意篡改,当然要说最根本还是有智慧族群才会有未来。”
听着陈方的话语,李月初目光闪烁起来。
“你这话,父亲曾经也说过,他原本也是奉行有教无类的,直到他座下最有才华的寒门弟子,在朝内被人罢黜,最后竟然落得被杀头。”
李月初的话明显有些刺耳了,但陈方并不在意,他笃定的说道:
“在我这不会,福安县的子民们,永远都会会在阳光之下。”
看着陈方充满野望的眼神,李月初内心动摇了起来。
这一瞬,李月初打心底相信福安县会如陈方所说的幸福安康。
陈国内不是没有人掌握大批的粮食,但是他们都只会利用那些粮食换取更多的利益。
权利是那些高位者此生唯一去追求的东西了,他们精深自己的城府,不显山露水。
无所不用其极,只为了能凌驾更多的人之上。
但陈方不一样,他相信每个人的可能性。
最重要的是,她在对方身上看不到丝毫,那令自己反感的封建教条。
如果那样梦想的国度有人能实现的话,那个人一定是陈方。
……
陈国南部。
一个村子燃起了熊熊大火。
火光映照了期内人们脸上惊恐的表情,他们知道自己出不去了。
但是都尽力的带着孩子往外面跑,宁可自身被火舌缭绕也要将孩子们护在怀中。
终于一个女人成功了,他从火墙内冲了出来。
但是还没等说上一句话,就被一箭贯穿了咽喉。
“咳咳咳……”
她留着血泪,还想将孩子往外推,但是却被迎面走来的一刀挥下。
这样残暴的一幕顿时让村庄内的惨嚎更加凄厉了些。
村庄的周围,上万名的士兵将这里团团围住。
他们都眼神冷漠的看着这样反人类的一幕。
“杀,李家村一个活口不留!”
宁元武作为下达命令的罪魁祸首,此刻满脸狞笑,十分的自得。
他看上的女人还没有敢不从了他的。
结果那李月初竟然以回家探亲的名义拖延婚期。
这乱世灾年,谁有兵权,谁就能大声说话。
这李家这么折辱他,不识时务就别怪他心狠手辣。
回家探亲?我给你全家扬了,你还探什么亲!
这时一位副将走上前来,在宁元武的耳边耳语了几句。
他的脸色顿时大变,怒骂道:“废物,都是废物,抓个人都抓不到,这帮马匪就这水平还造反呢!”
这嗓音沙哑阴翳,听的人十分的不舒服,响彻在此地宛若厉鬼。
发了片刻火后,他的身躯一顿,似乎想起了什么。
拽着刚刚报信的副将说道:
“你说他们他们是在福安县被救下的对吧?”
“对,就是那福安县大人。”
“这不是巧了,父亲那边不是缺粮么,我听传闻说那福安县过得不错。
空穴不来风,我们瞧瞧去!”
对着手下下令让几人在在村庄外添了两把柴火之后,他率众离开了此地。
宁元武没注意到的是,头顶的树梢上,一双充满血丝的双眼始终注视着这里的一切。
他叫李狗蛋,也是村里的一员。
刚刚被斩杀的母女他简直熟的不能在熟悉了,正是他的妻子跟没满月的女儿。
如海啸般的痛楚轰击着他的心口,但是看着这些士兵的凶恶的模样。
他退缩了。
此刻的他只能麻木的蜷缩在树干上,不敢动弹丝毫。
士兵们残杀族人的画面还在他的眼中萦绕。
他生怕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就会跟他的父亲,表哥,阿妹一样被乱刀砍死。
这恐怖的一切他都只能在这里愣愣的看着。
直到入夜他高大的身形才从树干上滑落在地。
剧烈的疼痛让他干涸的瞳孔恢复了些许的神光,下一刻悲伤如开闸一般从眼角涌出。
“啊!天杀的畜生!”
啪!
他狠狠地将巴掌扇在脸上。
自责,恐惧,彷徨聚合在一起将他的脊背压垮。
慢慢的他平静了下来,村子往常的光景在他眼前不断的闪现。
一丝怒火在心中点燃,随后以回忆为燃料不断地勃发。
最后他行尸走肉般的站起了身。
抄起了不远处劈柴的斧头,顺着士兵们离开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