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件被拿上高台。
其中内容,那自然是字字如赵征所言。
灾祸是在不经意间发现的。
卫所兵员是周王下令得的。
粮长罪证是他们自己认的。
关键是,赵征手上还有他给的打王鞭,此次南河布政司更是直接出动了三根。
早知道不给那么多出去了。
而且这还没完,让皇帝朱重八眉头更紧的是,第一批救灾粮草,也是苏杭府巡查从苏杭府士族那里筹集送去的,比朝廷的粮草还要早到。
这还不是关键。
关键是,从始至终,这群赵府官员都没有打出赵府的旗号。
粮草,是从他家老五手里下发下去的。
那群医者,也是先到了周王府。
广湖那边的救灾功劳也全留给了襄阳官员。
甚至在这种灾情不确定的情况下,他们让襄阳的贸易规模更上了一层,让本来人心动荡的临近南河府百姓在冬日里也得了杂工做。
内部斗争下的赵府官员也太识趣了。
要不,把赵府这波人留下?
可今日这侍郎家主的操作,隐有将两派合一的趋势。
有对立就已经让自己焦头烂额,若是合二为一……那还得了!
而且说不定,他们这般做是为了更大的阴谋!
砰!
“南雄侯,你可知罪!”
“咱真不知道你哪儿来的脸面,竟然敢与咱的肱骨对质!”
皇帝朱重八放下信件,朝臣见他反应,就知道赵征这边拿出的证据都是真的了。
而我们要对质的南雄侯,那自然是不知罪的。
因为他也看出了皇帝朱重八神色下暗藏的话语。
有什么证据就赶紧拿出来,不然你一点点挤,那只能让自己最后半点灰都不剩。
“陛下!末将冤枉!末将所参,非是他们其他,末将参的是他们动摇国本!”
“末将!末将也有证据!”
见自己先前所编的,明明做官就肯定会犯下的事,居然如此轻易就被赵征推翻,已经没有退路南雄侯只能搬出自己的底牌。
这也是他敢心一横,就站出来与赵府对立的原因。
赵府有天下民意簇拥?
那确实是真的。
可簇拥赵府的这些民意,他们拿着大诰连进京城盘缠都没有,甚至写万民书也只能盖手印。
而支持他南雄侯赵永的人呢?
现在皇帝也站到了自己这边。
想到这里,南雄侯赵永的腰杆都不自觉挺立了起来,冷汗慢慢回收。
走到一步,他已没有回头路。
皇帝肯定忌惮赵府,而自己是那把唯一对立的剑!
甚至……
南雄侯赵永站起身,慢慢脱下自己的武官袍,露出了他一直穿戴在里面的内衬。
那不是一件衣服,而是一大块白布,上面还写满了红色的字。
他继续脱,露出了自己满是刀箭伤的上半身,直到完全脱下,然后将那块布铺到了奉天殿的地板上。
身上的伤口,加上这块真正的万民书,就是让他野心疯狂滋长的根本依仗。
“陛下!”
“末将对陛下赤胆忠心,日月可鉴!”
“这就是让末将在此番,不得不站出来的原因!”
“布长一丈,宽一尺五,上面共有两千留名!”
砰!
“陛下,末将只恨自己体魄不足,不能裹上更多姓名,让陛下更能看清赵府狼子野心!还请陛下明鉴啊!”
万民书,明显还是血书。
至少代表两千家士绅联名征讨赵府。
朝臣俱惊!
藩王们也瞬间闭嘴。
全场目光,这一刻全都看向了出列的赵府侍郎、巡查、安抚使身上。
在这份可谓天底下最有份量的万民书的攻击下,赵府还怎么当。
这是赵府最擅长的领域,最独到的领域。
然而现在,刀柄却不在他们身上。
赵府好像要完了。
藩王队列中的燕王朱栎隐晦的看向与自己一同回京的赵征苏杭巡查马甲,此刻他的心情复杂到了几乎是此生顶峰。
赵大人啊赵大人,你为众生,谁为你啊。
“呈上来!”
皇帝朱重八也震惊了,他看着地板上的那一大块,写满密密麻麻血字的万民书。
他确实没有想到,这南雄侯的倚仗居然是这个。
赵征究竟是如何做到如此的天怒人怨。
不过震惊之余,他在自己内心也刻下了一道警告。
这群士绅,这个南雄侯……
赵府尚能自控,但这群士绅……
“赵爱卿,你们……”
太子朱標这时候终于是站不住了,发出了属于他的声音,从高台上看向赵征一众。
如此情况下,赵府该如何自证?
好像怎么也证明不了了。
朝臣心切的看着事情发展。
砰!
“请陛下明鉴!太子明鉴!”
“臣之族人,绝不可能犯下如此大错!”
“臣愿以死证明!”
侍郎家主马甲早已经颤抖到了极点,他急忙惊慌跪下,为自己的族人求情。
然后动作间,眼看起身就要去撞柱为自己的族人证明清白。
就在前面站着的工部尚书王正,怎么可能看着自己的宝贝出事。
一众工部官员赶忙挡柱子的挡柱子,抱人的抱人。
这才止住了‘孤家寡人’的赵征。
“赵大人,这怎么会是你的错呢!这不是你这个家主的错啊!”
“陛下!老臣愿以老命为赵侍郎担保!就算真有什么事!也绝对与赵侍郎无关!”
砰砰砰!
“陛下!工部上下皆愿为赵侍郎担保!”
“督察院御史亦愿!”
“翰林院学士方孝亦愿!”
“陛下!户部吕尚/礼部解晋/吏部刘松/兵部滕德风/刑部秦勇力,亦愿为赵侍郎担保!”
朝堂上,一下子跪下了大半。
藩王队伍中。
秦王晋王见状,也在站出来时,他们身边有人在这个时候却先站了出来。
“父皇!儿臣亦愿为赵侍郎担保!”
这人自然是燕王朱栎。
秦王晋王见状,自然不可能再犹豫,带着一群藩王就全部出了列。
其他人保不了,侍郎赵征可是能保而且必须要保住的。
现场跪了大半,而且藩王都全站了出来。
剩下的朝臣,无论站队,心思如何,那自然也跟着跪了。
“陛下!臣等皆愿为赵侍郎作保!”
赵府没有比当下这个侍郎更好的家主了。
一心只在工部搞研究,给户部增创收,为兵部打兵器,替礼部改良纸,帮刑部印新《日月律》……
不给吏部增加工作量。
送一众藩王天下舆图。
可必须得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