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鉴?”
“事关重大,确实应该明鉴,应该好好考虑。”
高台上位的皇帝朱重八,终于是对着台下点了点头。
但是,就在台下跪着的西南各国使臣脸上挂起喜色,以为事情稳了的时候。
他们却没有注意到,上位的皇帝朱重八好似只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一旁的太监王半。
然后太监王半的手,又好似为了整理自己的站立姿态,不经意的抬起,甩了一下手里的浮尘。
“西南诸国,应确属无辜,所以咱决定了”
啪!
“陛下请慢!臣有一言,请陛下三思!”
所以,就在皇帝朱重八在半炷香的时间后,开口下发粮救济西南诸国百姓时。
百官队列的后方,突然就站出了一个官员,上前高呼着不可轻信,打断了他的话。
“怎么了!?”
皇帝朱重八皱起了眉头。
脸上挂着不高兴,看了一边还跪着的西南一众使臣,好似在表达自己的不好意思。
不过,嘴巴却是很诚实的问了出来怎么了。
“启禀陛下!”
砰!
于是,出列这个官员就在跪下后,开始诉说起了自己好像刚刚才想到,才下定决心的谏言。
“启禀陛下!微臣现为兵部侍郎,在刚才突然想起了,去年微臣的官职还是兵部主事时,也曾参与过与西南诸国大宗交易青贮一事!”
“所以微臣想请陛下明鉴!”
“在去年兵部与西南诸国交易青贮之时,兵部可是给足了银两的!没有任何拖拉!”
“户部也应有拨粮留存证明!”
“故此,微臣想说,青贮交易一事,可是你情我愿之事,你给货物,我交钱!”
“怎么到了现在,反而成了我朝之过了呢!”
说完,这个兵部侍郎就直接跪下。
一旁的西南诸国使臣,瞬间脸色大变。
朝堂上百官,也纷纷点头,议论了起来。
“对啊!说得有道理啊。”
“割苗制青贮一事,是他们自己决定的,就算是为了与我上国交好,但咱也给足了银两的啊!”
“对啊对啊,有道理,所以这个过错,本来就不关我上国的事。”
下面这么议论。
高台上位的皇帝朱重八,自然也该起反应了。
“嘶~”
“对啊,咱刚才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
“诸位外使,咱买了你们的青贮,可是给足了银两的啊,怎么刚才你们的话,却好像咱强买强卖一样?”
下位跪着的西南诸国使臣,瞬间语塞。
但还好,有人反应快,赶紧出声撇开了这一点。
把话题换到了他们国土上的百姓的惨状之上。
砰!
“回圣武皇帝陛下!”
“当下小国国土上的百姓,已是人心惶惶,聚众起乱!”
“青贮一事,上国仁至义尽,臣等不胜感激涕零!”
“但其中小国的一片赤诚,也是日月可鉴啊!”
“所以求求圣武皇帝陛下看在小国赤诚的份上,降圣恩呐!”
这是一个聪明人。
啪!
不过,满朝日月文武也不是笨人。
“陛下!微臣启禀陛下!”
“请陛下三思啊!”
“末将也有一言!”
自百官队列中,又站出了一位武官。
“你又有什么话说?”
高台上位的皇帝朱重八表情已彻底变了,他不装了。
砰!
“启禀陛下!”
“末将现为兵部侍郎!”
“末将对于之前西南诸国使臣运种返回各属国遇袭一事,也有话说!”
“快快说来!”
西南诸国使臣听到皇帝朱重八这番急切,再回头看着讥笑着自己,漠视着自己的宗主国文武大臣。
只觉得天旋地转。
即使那武官还什么都没说,他们都已经意识到了。
此番花费数十日的进京自律,七日的强制游玩。
要注定无功而返了!
“末将启禀陛下!”
“陛下曾在开国时就下令,待属国使臣需以王公之礼!”
“故此,末将在当时对于诸位外使的安全问题,自是无比的上心!”
“而末将刚刚也记起了,诸位外使自凤阳返西南途中,遇袭一事的卷宗上的详细!”
“卷宗上详细记载了,当时凤阳卫所想要集结大批兵力对诸位外使进行护送!”
“但是外使归乡心切!拒绝了我朝大军护送!”
“而且”
“而且外使们在遇袭后,也未向当时周围卫所求援,在发现自凤阳派出的随行百姓走散后,也未再求复派!”
“故此,末将请陛下三思,请诸位外使,解答这个问题!”
“毕竟白莲教众,乃是我朝全力剿灭之敌!”
“怎么诸位外使,明明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却不用。而是非要靠着自己才学了几十日的农事学识,就将我上国为交好九边属国而送出的粮种种下!”
“陛下!末将不懂农事,只懂军事!但手持着陛下下发的《农圣公传》,也知道,农事的复杂!”
这个武官说完了。
西南诸国的那些个使臣,也知道自己完了。
“我们我们”
他们张口不能言,但身后的文武百官能。
“对啊!有道理啊!明明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他们怎么这急呢?”
“我想到一个可能性,会不会那白莲教”
“对啊!”
砰!!!
群臣就此全部跪下。
“陛下!!!臣等也请陛下三思!圣恩勿以便宜不轨啊!”
朱重八这个皇帝不能说的话,终于借以大臣之口说了出来。
啪!
龙案再响,群臣肃静。
接下来,轮到皇帝发言。
“别说了!外使都是贵客,要是把你们现在这副赶人的模样传出去,岂不是让天下笑话!”
“咱相信贵客们绝不是你们说的那种行不轨事的小人!”
“陛下!”
百官中,还是有人‘没有忍住’高呼。
“好了!”
皇帝朱重八闭上眼睛,挥了挥手,表示自己不想听。
群臣这才作罢。
而下方的西南诸国使臣在这个关键时刻,自然是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因为上位的皇帝接下来要说的话,已经不止是关心到他们的国家了。
还关心到他们自己的性命。
“诸位贵使!”
来了!皇帝终于睁开了眼睛。
明明只是几个呼吸过去,现场所有人却都好像过了几个春秋。
“咱自是信任你们的。”
“但是”
“咱这个做皇帝的,对自己的臣子也不能独断不是。”
“所以,你们还是解释一下吧!”
啪!
所有西南使臣,就此心灰意冷,盯着皇帝朱重八场面话下的冰冷眼神,软趴到地上。
“我们我们”
他们再一次,开口却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