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善道路过了两人的身边,但是并没有停留,像是一个普通的过客。
下楼时甚至还抹了一下嘴角,像极了茶余饭饱的食客。
钟望麟和江满流虽然看着官善道走过,但是他们也不甚在意。
他们两个相视一下,再相互点了点头,便朝着楼梯走了上去。
这有人下来就表明楼上是有座的,尽管来时便下了些雪,但这饿极了的钟望麟又哪能再等,当即就决定上去。
这容纳一人有余,两人并排嫌挤的楼梯,他们一前一后,像是两只排着队的鸭子。
上去之后他们一眼便看见了那个简易搭起的小棚,还有那个炭火正在燃着的小炉。
这小桌就只有一张椅子,他们索性就不坐了,一人倚靠在桌子的一边,看着对面的皇宫,愁颜舒展。
钟望麟尽管不是第一次在这儿过小年夜了,但是还是不由的赞叹道。
“果然还是要这样看着皇宫才够味道,置身在皇宫时不过是看些墙砖楼角,哪能过瘾。”
江满流根本就不像是商贾世家教导出来的孩子,如此时机他竟然像是个闷葫芦,只是随着钟望麟所望的方向望去。
钟望麟接着道。
“我家那老头子在那宫中可是畏畏缩缩的,我都不知道他到底想干嘛。”
“明明是两部的尚书,也算得上是权倾朝野了,一些我都看不过的事儿他也能闷着头去干,平白受了不少的冤枉气。”
望着这整座繁华的皇宫,也望到了平时百官朝拜的玉极殿,钟望麟内心对抱负的畅想可算是发酵到了极致。
他的声音高上了几度,也是神气,再接着道。
“若是换了我,肯定的比他做得要好。”
“他也算是瞧不准人,什么败类都能被他提用,闹出了那档子事,可让我丢了不少脸”
江满流此时才开口,但也不是接过钟望麟的话,而是自顾自说道。
“谁说不是呢。”
“我家的那老头子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仙临城的生意,桩桩他都掺上一脚,家中银子是多了,但是这周边可是有不老少的人过得并不好,甚至没有书读,他却是视而不见。”
“我都不懂他赚那么多有何用,自己花不完,给我我也花不完,甚至再传上几代也不见得能花完。”
“还不如让利于民,让边上那些个穷苦人日子过得好些,这才是为商之要义。”
江满流望的不是那象征着权力和宏图的玉极殿,而是这五层小楼之下的盏盏灯火,里面的黎民百姓才是他心系所在。
钟望麟闻言也是觉得自己这老友说得是真心话,笑了笑,下意识翻过一个酒杯,就倒上了一杯酒,也不在乎这大半壶酒有无人喝过,又是否是好酒了。
接下来他再想取一个酒杯时才发现已经没有了杯子,只有这么一个。
“啧。”
“这虽然是顶楼临时搭的饭桌,也不至于只放一个杯子吧。”
江满流瞧了瞧,又翻找了一下也是没有找到多余的杯子。
“我去找伙计再要一个,你先喝着。”
江满流正欲往那狭长楼梯去时,酒楼的又一伙计从楼梯处冒了头,他也只好停下,让伙计过来。
“伙计,你来得正好,这儿还缺一个杯子,你去取来。”
这伙计是之前就在这儿招呼官善道的那个伙计。
他也是认得出钟望麟和江满流的,连家福见到他们上来了这简易的小棚也是直皱眉头。
他在心中暗道:官小哥请了钟少爷和江少爷两位贵客来怎么也不先跟我们说一声,这次可算是怠慢了,要是惹出什么不会的事情来,保不齐要被一顿收拾啊。
他刚刚被官善道叫到先安排一些饭菜上来,已经饿着了,现在瞧着这端着的这些个饭菜有些不够档次,一时也是不知放下好还是继续端着好。
连家福正欲开口之际,钟望麟先一步开口道。
“伙计,饭菜先放下吧,这儿怎么还缺酒杯碗筷,你再去拿来。”
“还要一把椅子,你速速去拿。”
连家福闻言只能先将饭菜放下后赶忙去将酒杯碗筷补齐。
心中还在纠结,这三个人怎么就要两把椅子,这自己是再搬一把好还是再搬两把好
此时的官善道还是不急的,悠哉游哉的在茅房里等着。
他已经确定了二人已经上了那顶楼,这里的茅房虽然看不见顶楼的情况,但是他也是看见了连家福匆匆忙忙的下到灶房取碗筷,并且自己要他上的菜他端上去之后也并没有端下来。
官善道便知道这事已经成了大半。
只差一点火候,让这火再烧上一小会儿,自己便能认识到这两位“贵人”,并且还很有机会能结下深厚的友谊。
连家福一人便再搬了两张椅子上来,然后还有其他的伙计拿来了一些酒杯碗碟。
三张椅子在这小四方桌的三面摆得齐整,空出的一面正好是皇宫方向,这样摆着还真是比只摆两张好看。
钟望麟见着这多了一张椅子也没有说什么,只顾着倒酒,给江满流满满倒上了一杯,两人齐齐喝下,顿觉腹中暖呼呼的才算满足。
才一杯下肚,钟望麟的胆气便被带起了。
“江兄,我们这也二十五六了,这是要闯荡出一番事业的年纪。”
“你的父亲是一方大商贾,我的父亲也是一大权臣,他们可是把我们压得有些喘不过气啊。”
“我这干出什么事情来,他们一准是先提我的父亲,我的同袍们在背地里还有议论着我是靠着老头子的情面才混到了主事一职。”
“我真的好想反驳他们,我也是有着自己的雄心壮志,也是有着自己的学识和能力的。”
“只是,我能当上主事,真的有他的一份,我根本就反驳不了啊。”
江满流长长的叹了口气,似有同感。
“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自幼便请了好些个贤儒先生教我读了那些个圣贤书,而今让我接手那些个家业,又要让我摆出一副奸商的模样,我如何做得来?”
“见着那些家门的手段都有些过不得眼,也只能硬着头皮学下,这家业还得是我来接手,也是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