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喑哑的声音在安静的洞穴内响起。
如同平静的湖泊被人突然扔了一块石子，骤然掀起波澜，又刹时归于寂静。
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此起彼伏。
楚向阳看着骤然安静下来的顾绝，心口呯呯直跳。
抱着男人的手臂渐渐僵硬，掌心也浮起细密的汗珠，但是少年却倔强的，不曾松开一分一毫。
他在赌。
以往因为害怕吓着了阿绝，也顾及着阿绝的感受，所以他愿意慢慢来，希望能一点一滴地改变阿绝的心思，让他慢慢适应。
可是历经这次魑魅山变故，楚向阳知道他没有时间和阿绝慢慢来了。
他必须尽快让阿绝下定决定。
即便是用逼迫的，他也要在回京之前，逼阿绝承认自己对他的感情。
逼阿绝面对自己的内心！
原本，楚向阳还不太确定阿绝的心思，可这次……
他若还是不懂阿绝心底真正的想法，那就是他蠢了。
既然阿绝也对他有心，他还磨磨蹭蹭干什么？不如赌一把，将阿绝的心里话逼出来。
楚向阳说了那句话后，就一直紧张地盯着顾绝。
顾绝背对着他，在被少年突然抱住时还有剧烈挣扎的意向，此刻听了楚向阳的话，整个人却忽然安静了下来。
他知道，今日他若是不给向阳一个说法，他怕是不会放过自己。
苦笑一声，顾绝轻声道：“向阳，你想让我说什么？承认对你有着某种令人不耻的想法么？”
藏在心底多年的话终于说出口，好似也没有想像中那么难。
顾绝深吸一口气，抬眸，一双深邃锋利的黑眸此刻没有焦距地看着前方，喃喃道：“承认了又怎样呢……”
他忽然轻笑一声，声音冰凉又孤冷：“向阳，你是大楚帝王，我是顾家家主，我们注定是要分开的……”
“为什么？”
一听到他说要分开，楚向阳就激动起来，抱着顾绝的双臂更加用力了，少年将脸埋进男人脊背，哽咽道：“顾家的香火已经有了，为什么你还是不肯答应我？阿绝，你要怎样才能答应我？”
好难受！
要怎样才能让阿绝明白他的心……
楚向阳整个人颤抖起来，俯在顾绝的背上，不能自抑。
有湿润的感觉打湿背上的肌肤，那是……楚向阳的泪！
顾绝垂在身侧的手蓦地握成拳，但声音却依旧清冷而没有感情地说道：“就算没有顾家的事，我们也不可能在一起，向阳，你忘了吗，你如今是一国之君，一国之君是个断袖，你是想后世骂你……”
“就算是遗臭万年又如何！”
少年激动的声音打断了顾绝的话，他紧紧抱着男人，似是要将男人嵌入骨血之中。
楚向阳哽咽着俯在他的背上，哽咽道：“阿绝，我活着是为了生前，不是死后。我顾不了身后之事，可是我知道若生前不能尽兴，死后再如何荣耀又怎样？我都死了，再多的荣耀我也不知道……”
他抬起头，看着顾绝紧绷的俊脸，不容拒绝道：“阿绝，这辈子，除了你，我不做二想！”
他都已经说得如此清楚，若阿绝还要逃避……那他就只能用强了！
就算……是强迫，他也会将阿绝留下！
他是绝无法忍受和阿绝分开的。
以往，他不懂阿绝的心，怕伤了他害了他。
可如今既然明白阿绝心里是与他一般的，他还顾虑什么？
他是大楚帝王，这整个大楚帝国都是他的，可是……他只想要他的阿绝。
只要阿绝陪在他身边，让他做什么都愿意。
所以，无论怎样，无论是用什么方法，无论是什么手段，他都要让阿绝承认心底的情感，同他一起面对。
楚向阳感觉心里像是破了一个洞，那个洞随着顾绝的沉默而越来越大，他俊朗阳光的脸颊也越来越白，漆黑的眼底却不渐渐阴沉起来。
仿似心中的光渐渐熄灭，少年握了握拳。
闭上眼。
原本受伤苍白的脸突然一刹那变得冰冷坚毅，正要动用他帝王的命令强势禁锢顾绝。
却见一直垂眸沉默的男人突然开口。
他闭着眼，轻轻开口：“大楚呢？”
楚向阳惊愕地看着向顾绝。
却见他缓缓睁开眼，声音平静而温和地道：“禹王将大楚交给你，可不是让断你断送大楚的将来，若你要……要与我一起，百年之后谁来掌管大楚的江山？谁来对大楚的百姓负责？”
楚向阳先是惊了一下，接着他面露狂喜之色。
少年蓦地放开他，忽然转身到顾绝身前，面对着男人，楚向惊喜交加道：“阿绝你……你答应了？”
因为激动，楚向阳的声音有些颤抖。
甚至握住顾绝双肩的手也微微抖动，几乎要握不住男人双肩。
顾绝却没有同他一般激动，而是抬眸，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复杂地看着少年，眼底有挣扎有痛楚，最终却化作一声无奈地叹息。
他冷静地开口：“向阳，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楚向阳此刻哪里在意什么问题，他等了那么久，以为这辈子都不会等到顾绝点头，却不想阿绝竟然答应了。
他高兴得恨不得抱起顾绝原地转上三圈。
但最终还是压抑着心头狂喜，楚向阳看着顾绝道：“阿绝不必替我担心子嗣问题，等到你随我……大楚并非只有我是皇室，我可以从皇室宗族之中过继一个孩子到膝下，我们一起……”
说到这里，楚向阳脸颊微红，咬着唇瓣道：“我们可以一起……培养他。”
有阿绝教导，那孩子必定会出类拔萃，比他还优秀！
而且这样一来……
他和阿绝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一想到他们一家三口那个场景，楚向阳不觉呼吸一滞，看向顾绝的眼神带着某种奇异而又令人动容的东西。
顾绝心中一颤，看着楚向阳的眼神复杂而惊愕。
他着实没想到楚向阳竟然早就做了打算，原来他早就打算从皇室宗族中过继孩子……
“阿绝……”
就在他愣怔时，少年不自觉靠近，盯着他的唇呢喃道：“你觉得……如何？”
清新干净的气息扑面而来，顾绝眼睫轻颤，就感觉唇上覆盖上了一片柔软，暖暖的，软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