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两天,苏闻时都乖乖在禹王府‘养病’。
何院首也很尽忠职守地每日替苏闻音诊断一次,然后将苏闻音‘天花’越来越严重,身体越来越虚弱,恐命不久矣的‘诊断结果’让金甲卫送进宫中。
除了每日一次例行诊断,这位院首大人更是窝在自己房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不听不看不闻不问,整个就一透明人。
十分有自觉性。
在禹王府休息的这两日,苏闻音也没闲着。
先是和东方聿梳理了一下刘家庄、离城、王皇后三者之间的关系,又谈论了关于楚司砌府中那个九寒宫来人的事情。
最后二人决定还是先和远东候府牵上关系,让远东候强势介入夺嫡之战中,出其不意地将楚司砌先踢出局。
至于王皇后的事,等到虚无子出宫的时候再跟过去看看。
距离除夕越来越近,两人的婚事也越来越近了,楚皇布的局也近了……
苏闻音不知道楚皇布了什么局,但这个局中自己必定是必不可少的,所以哪怕她现在出了‘天花’,也依然被人监视着。
不过好在何院首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这也让她们方便不少。
先是通知申屠让人看住宫中的动向后,又让人看住贤王府,苏闻音和东方聿在第三日的晚上,悄悄出了禹王府。
二人都是武功高强之辈,直接轻功出府。
身后跟着何时了和冷月。
没错。
自从冷月回京后,就直接取代了秋月的位置,让刚刚对苏闻音生起崇拜之心的秋月郁闷了好久,却终究抵不过主子一句:你不够贴心。
他一个大男人当然不够贴心了?
他要是贴心,主子还不将他大卸八块??!
留下风中凌乱的秋月和春花充当门神,守在禹王府的大门口!
——
叶世宁自从进宫述职被阻后,就一直一个人住在远东侯府里。
远东侯府曾是先皇为表彰他的父亲叶雷霆而赐下的,原先一家人都住在这宽阔侯府之中,后来叶雷霆带着一家人离开京城,去边疆任职。
这诺大的侯府便荒废了下来,连一个打理的下人都没有。
往年叶世宁回京述职都是即刻进宫,禀报完政务后又立刻返回边疆,从未在京城多留片刻。
自然也就没有再回侯府过。
此刻述职不知为何突然被阻,他只好先在京中停留,这才回了无人居住的远东侯府。
只不过不曾想,曾经热闹非凡的府邸早已变成荒芜废弃,精美的亭台楼阁也已被荒草淹没。
苏闻音今晚打扮成了小厮跟在东方聿身后。
与上回随意穿了身男装就去富贵赌坊找顾绝对赌的时候不同,此时的苏闻音特意易了容,在鞋子里塞了增高鞋垫,面容普通让人看一眼就忘。
而且她刻意变了男声。
即便是站在她面前,也认不出她本来的样貌。
若不是亲眼看着她给自己上妆,冷月和何时了是完完全全不敢相信,一个人竟然真的能变成另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并且,为了不必要的麻烦,苏闻音从空间中掏出了两片眼球状的东西给东方聿戴上。
看着两片薄薄的半透明物,东方聿显少地露出了好奇的神情:“这是什么?”
“美瞳。”
苏闻音说道:“可以让你的眼珠变成黑色。”
东方聿一边微仰着头任由少女将不明物体贴进眼眶内,一边随口问道:“是你从别的世界带过来的东西么?”
苏闻音手指一顿。
片刻后,她轻轻嗯了一声,将美瞳片贴在男人血红色的眼珠上。
片刻,一双漆黑的眸子瞬间出现在几人眼前。
若不是亲眼所见,当真无法让人相信。
何时了一脸震惊地瞪着东方聿,下意识道:“主子,以后你可以不用再遮盖着眼睛了!”
主子眼覆缎带,本就是为了遮挡自己异于常人的眼睛,若是有了苏姑娘这‘每桶’,岂不是完全和常人无异?
而冷月则悄咪咪地看向苏闻音,内心崇拜不已。
王妃太可爱了,她好喜欢~
最后,鼓捣好自己和东方聿的眼睛颜色后,几人一道往远东侯府而去。
远东侯府,苏闻音前世曾来过一次。
就是那血淋淋的一次……
前世为了帮她支持楚司砌,外祖父一家毅然从边疆回京,重新入住了这侯府之中。
只不过彼时她并不曾亲近外祖父一家,所以从未踏入过侯府。
直到侯府满门被乱箭射杀而死……
此刻看着这荒凉的地方,苏闻音心中一时哽咽无言。
这就是娘亲长大的地方。
也是外祖父满门身死之地!
说不清是悔恨多一些还是仇恨多一些,少女幼嫩的眼角微微湿润。
想起上辈子这满府的血流成河,此刻苏闻音看着这府中的一砖一瓦,竟然觉得那般珍惜。
就连那生机勃勃的野草,都觉得坚韧而可爱。
苏闻音刚想伸手抚摸一下那足有一人高的野草,忽然那野草自已动了一下,然后只听‘咔嚓’一声,方才还坚韧的野草瞬间倒在地上。
一名五大三粗的男人手持镰刀站在野草后面,正咔嚓咔嚓地收割着‘草命’。
苏闻音看到那人愣了一下。
那人看到苏闻音也愣了一下,似是没想到府中会有别人。
但是当他抬头看到苏闻音身边的东方聿时,男人豁然起身,随意地抬起袖子抹了抹脸上的汗水,叶世宁看着东方聿道:“禹王半夜三晚到本将府上,不知有何贵干?”
东方聿挑了挑眉:“世子似乎对见到本王一点也不惊讶?”
且不说他在京中名声如何了,单单他这个‘瘸子’突然站在叶世宁面前,他竟然没有半分震惊的神色。
有点意思。
听到东方聿的话,叶世宁从草丛中走出来,手中还拿着一把普通镰刀。
眼神却若有深意地看了东方聿一眼,深邃的眸光上下打量了两眼,叶世宁朗声说道:“当年家父离京之时,曾说过陛下十子,唯第三子心性坚韧非池中之物,奈何此子戾气太重,无心无情,伤人伤已……”
顿了顿,叶世宁又好奇地看向东方聿:“如今看来,禹王已非昨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