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顾云意的阻拦,妇人立即抓着方葵就走,身后分别跟着矮个青年和男人。矮个青年还特意瞪了苏闻音一眼,恶狠狠道:“识相的别多管闲事!”
“不……我不去!”
方葵不愿意被带走,一边挣扎一边哭道:“爹、娘,我也是你们女儿啊……”
“呸!你还有脸!”
妇人拽着方葵,不顾她意愿强行往前拖着,嘴里不依不饶道:“我辛辛苦苦养你这么大,就指望着把你嫁个好人家,好补贴补贴你哥,结果你个挨千刀的,还没出嫁就被人糟蹋了,平白让老娘损失一大笔聘礼,村里像你这么大的女娃子都能换好几旦大米,你个不中用的东西,还好意思叫我娘?你要是认我这个娘,今个儿就去李煞家里让老娘拿到那五两银子,以后随你被人睡了还是被人弄死了,都不关老娘的事……”
方葵脸色瞬间惨白,她乞求地看向一沉默的男人:“爹,您劝劝娘啊,我不想死啊……”
男人没说话,倒是他身后的矮个男人突然上前,一巴掌扇在方葵脸上,恶狠狠骂道:“你不想死,那你就是要让我们全家死?”
“你个腌臜东西,还没出阁就不知道睡了多少人,你还有脸回来?”
青年满脸怒气和愤恨,仿佛眼前的女子不是他妹妹,而是他的仇人,怒不可遏道:“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那龌龊的经历,使得周边邻里谁也不愿与我说亲,就连和我情投意和的小花,也因为你的回归而嫁给了别人,你怎么不死在外面?”
“我……”
方葵连脸上的痛也忘记了,泪水滚滚而下。
是啊,哪怕她是受害者,可她还是不干净了……
在李家镇,没出阁的少女若是被人强了,那就是不洁不贞,很多女子都会在事后选择自尽以证清白。
她在回镇子那一刻,也想过干脆找棵歪脖子树上吊算了,可在系上绳索那一刻,她害怕了,退缩了……
也许,父母还在担心她呢?
也许,大家知道了她的遭遇会同情她呢?
抱着侥幸的心理,方葵活了下来,回到了李家镇。
在短暂的认亲后,扑面而来的不是同情和怜惜,而是憎恶和远离。
所有人看她的眼光都如同在看什么瘟神一样,不仅仅是父母哥哥,邻里镇子上那些从小一起长大的人,见了她也都是纷纷远离。
甚至见了她家里人,也都是指指点点,说三道四。
哥哥的未婚妻小花,本来与哥哥情投意合,两家都在商量着成亲的日子,却在得知她的遭遇后,生生退了亲,小花也嫁给了他人。
所以哥哥怨她,娘亲也怨她?
说她是灾星,是祸害,不仅没有为家里带来半点好处,反而还让原本好好的生活,变得一团糟。
方葵伤心、愤怒,也很愧疚。
她不想这样,可是她左右不了别人的想法。
明明她是受害者,可最后却变成了她害了全家人……
以致自己的生身父母,为了能摆脱她这个不洁之人,想方设法希望她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面对父母哥哥的指责,方葵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不停流泪,眼泪拼了命般往下滴落……
“小姐……”
云意实在看不下去了,求救地看向苏闻音。
苏闻音蹙眉,她倒是能几鞭子抽死那几个嘴脸难看的人。
但问题是,那是方葵的家人,她愿意看到他们死在自己眼前吗?
可她也不可能真的看着方葵就这样被人拉走。
“等等!”
手中银鞭子啪的一声,打在四人前进的路上。
看着方葵父母,苏闻音面无表情道:“不就是五两银子吗?我给你们。”
方葵父亲正要答应,没想到矮个青年突然上前开口道:“那可不行,五两银子那是我们给李煞家的价格,你想要我妹妹?可不是这个价!”
“你……怎么能这样?”
云意不可思议地瞪着方葵哥哥。
这人不仅将自己的亲妹妹当作货物一样买卖,竟然还坐地起价,太混账了!
苏闻音瞥了对方一眼,冷声道:“你们想要多少?”
“五……五十两!”
青年伸出五根手指头,比划了半天,终于鼓起胆子说道。
妇人闻言也立刻附和:“没错,给李煞家是五两,给你……最起码得五十两,否则你别想带走我女儿!”
方葵已经羞愧地说不出话来,只能流着泪水对苏闻音摇头。
苏闻音看了几人一眼,点头:“好,我给你们五十两。”
没想到她竟然如此爽快,方葵哥哥有些后悔,正要加价,那根摔到地上的银鞭突然‘咻’的一下缠上了他的脖子。
不等他反应,少女握着银鞭的手蓦地收紧,青年的脖子瞬间被勒得喘不过气来。
“五十两银子,一分不会少给你们。”
苏闻音声音如同深山中的潭水,清清涔涔道:“但从此以后你们与方葵一刀两断,恩义两绝,这辈子都不能再见她一面!否则——”
少女绝丽的容颜沉了下来,声音冰寒入骨:“李煞就是你们的下场!”
青年心中一突,瞬间想到李煞那软骨鱼一般破碎的尸体。
但仍是不甘心地哆嗦道:“我、我们可是方葵的家人……你、你凭什么威胁我……”
“凭我现在就能杀了你!”
苏闻音手掌微收,银鞭瞬间掐进了青年脖颈的肉里,方葵哥哥脸色也在片刻间变成绛紫色,他艰难地呼唤道:“娘……娘救……”
“你干什么?你快放了我儿子!”
妇人见自己的宝贝儿子被鞭子缠住,立刻上前就要打苏闻音,却被云意拦住了。
苏闻音没有理会愚昧的妇人,而是看向一直流泪的方葵。
只见方葵泪光闪烁了一下,她哽咽地说道:“请小姐……让她们走吧……”
走吧,不要回头,从此陌路,再不相逢!
亲缘恩义,由此断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