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府的事很快就被人传到了宫中。
楚皇正在御书房里批阅奏折,就听身边伺候的齐公公来报:“陛下,永宁府死人了。”
楚皇凝眸看着手中奏折,似是没听到齐公公的话,直到右手边小山一般的奏折全部批阅完了,他才放下手中的朱笔,抬首看向齐公公:“又出什么事了?”
齐公公怀中抱着佛尘,躬身上前替楚皇满上一杯醒神茶,这才不急不徐地回道:“回禀陛下,前个日子昭容郡主得了一面首,甚是喜爱,却不知为何今日突然被人杀了,还扒光了衣服倒吊在永宁府,如今正闹得满城风雨呢……”
“胡闹!”
一听昭容郡主的名字,楚皇就气不打一处来,哼道:“朕说过多少次了,她一个女儿家,不好好绣花嫁人,偏偏养什么面首,成何体统?”
“谁说不是呢……”
齐公公立刻顺杆摸龙须,叹道:“要不是陛下念在早逝的驸马和公主的面上,哪能容郡主如此胡闹,说到底还是陛下仁慈,郡主年纪小,不懂陛下的心……”
“罢了罢了!”
楚皇伸手揉了揉额头,随意问道:“以昭容的性子,这京中还有谁敢惹她?”
齐公公看了楚皇一眼,欲言又止。
楚皇回头瞪他:“老东西,搁朕这卖关子?找打!”
“是,奴才该打!”
齐公公立刻伸手扇了自己两耳光,这才犹犹豫豫地说道:“陛下,是……禹王……”
“这个老三!”
听到是东方聿,楚皇浓眉一皱,恼恨道:“简直胡闹!”
“自上次他在金銮殿上发疯后,这弹劾他的奏章就没停过!”
楚皇手指着自己刚批阅过的奏章,威严的脸上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看看,这些人恨不得朕立刻杀了他,他倒好,上次的屁股朕还没替他擦干净,又开始惹事了。”
“你说说,朕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儿子……”
“还不是陛下太仁慈了……”
齐公公抿嘴而笑:“要老奴说,这世上就没见过陛下您这么好的父亲,禹王殿下自幼身残,要不是陛下您,殿下可能都活不过百岁呢……”
“你这老东西少拍我马屁,说说吧,聿儿为何要杀昭容的面首?”
被齐公公吹了一顿彩虹屁,楚皇面上虽然不显,但心里却舒坦了不少,方正儒雅的脸上显出威严之色:“朕记得这两个人是井水不犯河水,昭容是怎么招惹聿儿了?”
“听说是为了丞相府那个刚回府的大女儿……”
“苏相?”
楚皇讶然抬头,说道:“就是聿儿连朕都瞒着去提亲的那个苏、苏……”
“苏闻音。”
齐公公立刻接道:“今日是昭容郡主举办赏菊宴的日子,听闻那苏闻音也在,不知怎的就让禹王和郡主起了冲突……”
楚皇皱眉:“朕听说苏相这个大女儿从小被送去了庄子教养,前几日才被接回府中,这怎么一回府就让聿儿和昭容较上劲了?”
“还不止呢。”
齐公公小心地看了楚皇一眼,垂眸说道:“前两日让禹王和贤王争相求娶的也是这位苏大小姐,只怕贤王和禹王的龃龉更加难以解开了……”
“竟有此事!”
楚皇睁大双眼,诧异地看向齐公公:“砌儿和聿儿竟然都去求娶过苏闻音?朕怎么不知道?”
“皇上日理万机,自然是不知道这等琐事,听闻那苏大小姐很是有些本事,刚回府就将丞相夫人的腿打断了,今日更是让自己的亲妹妹苏二小姐身败名裂,险些惨死在赏菊晏上……”
“呯!”
楚皇正准备拿起案桌上的茶杯喝茶,听闻齐公公的话,当下气得将整盅茶摔在案上。
“岂有此理!”
楚皇威严的脸上瞬间布满怒容,对齐公公喝道:“此等恶毒女子怎配得上聿儿?马上派人去禹王府一趟,就说朕不同意这门亲事!”
“陛下万万不可!”
齐公公立即命人进来清理案桌上的水渍,一边亲自替楚皇整理着龙袍袖口,一边劝诫地说道:“陛下忘了上次让禹王退亲的事了?禹王现在是一门心思要娶那苏府小姐,陛下就算反对,殿下可能也不会听的,不如……”
齐公公欲言又止。
楚皇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齐公公对清理桌面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小太监立刻低头拿着茶杯碎片匆匆出去。
齐公公这才上前,在楚皇耳边悄声说道:“陛下,上回禹王殿下宁愿挨打也不愿意和那苏家小姐取消婚约,可见殿下正在兴头上,倒不如找那苏大小姐试试……”
楚皇睨他一眼:“就你有主意。”
顿了顿,久坐上位的男人站起身来,双手负在身后,一身气势逼人的龙威让身旁的齐公公立刻吓得退后两步。
楚皇面色沉凝地对外高声喝道:“来人,即刻去苏府宣旨,着苏闻音明日觐见!”
“是。”
外面的御前侍卫进来应了声,便转身去安排了。
楚皇负手走到窗前,看着窗外姹紫嫣红的牡丹花,疲惫地对齐公公道:“你也下去吧。”
“是,老奴告退。”
齐公公躬身退出了御书房。
只不过刚回到他自己的住处,一道人影便幽灵般出现在他身后。
“如何了?”
那人冰冷的声音说道。
齐公公吓了一大跳,回头见到来人,立刻摸着胸口嗔道:“哎呦!你想吓死老奴啊!”
那人将手中一袋鼓鼓囊囊的银子扔进齐公公怀中,沉声:“说正事!”
齐公公立刻眉开眼笑地打开钱袋,数了数里面的银子,这才说道:“办成了,陛下已经宣苏闻音明日觐见了,想必明日苏闻音就会自己退婚。”
得到答案,那人点点头,又如同来时一样,幽灵般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