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后，小风回到宿舍。
宿舍里空无一人，只有窗户边的电脑开着，想必这会儿他们都出去玩了吧。
电脑是工友的，没有设置密码，就这样放在那里，谁想玩都可以玩会儿。
小风在电脑前坐下，玩了一会儿单机游戏，终是觉得心里空闹闹的，便下了楼，来到车间。
见右边工位的女工友小玟也在，小风问道：“你怎么来了？”
她用镊子调着滤波器，“都是计件的，想多调几个呗，你怎么也来了？”
小风坐下，开了示波器和电烙铁，“我也是，连小胡的一半都没有……”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调来调去，忍不住问道：“我这个滤波器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带宽就是没法达标……”
小玟侧身过来看了一眼，笑道：“你这个可以拿去封装，不用调了啊？”
“啊？你看这带宽……”
小玟摇头，“超这一点点没事，封装后把干扰信号屏蔽完了，波形就达标了。”
小风放心不下，“你确定？要是封装后不达标，再拆就难了……”
小玟抽开抽屉，“确定啊，我这几个也是一样，明天就拿去封装……我调了半年，这种见多了……”
小风也抽开抽屉，“我这还有十几个这样的哪……”
小玟一个一个试了，“都没问题，不用调了。”
小风心里顿时踏实下来，“谢谢谢谢！我说到底怎么回事……那组长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小玟看了一圈，见车间没有其他人，笑道：“怕呗。”
“啊？他怕什么？”
“你是大学生，比他学历高，怕你哪天顶了他的位置呗，你知道他为什么刚才吃完饭了问你怎么来这里的么？”
“嗯？不知道……”
“他套你话呢，看你在厂里有没有关系……”
听了这话，小风心里一阵忐忑，说道：“没想到这么复杂……怪不得那天我问老乡，请他吃饭，他还说那些难听的话……”
“他是调试组速度最快的，工资最高，每个月都有五千多……滤波器就那么多，你要是学会了，他不就少了么……”
小风听了，叹了一气，摇摇头，“唉，真是小人之腹啊，焊接组的同事也是这样说的……幸好我以后要进研发部，不抢他的饭碗……”
然后又聊到单价，滤波器型号很多，每个新型号刚出来的时候单价都高，30元一个，最高的达到过50。
当调试工速度慢慢上来了，单价也就慢慢下降，25，20，15，最后稳定在10元一个。
小玟答道：“按你这速度和现在的价格，一个月拿两千都难……”
小风点头，说道：“是啊，我得加快速度，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去研发部呢……”
小玟笑道：“那是，小胡当初来时也是说进研发部的，已经三个多月了，不也还在做调试，他去问了，研发部说他调试都不熟，还怎么做研发……”
小风听了，心里不安起来，他调试速度是我两倍，尚且不能进研发部，那我岂不是更没希望……
一会儿，小玟起身，来到墙角的大冰柜前，搬出一叠滤波器。
三层厚纸板，纸板上滤波器码放得整整齐齐，那滤波器上结着一层白色的霜，白汽腾腾。
小风问道：“你做什么呢？”
“做破坏性实验，这是低温测试呢，每个都要做。”
小风没见过，便坐在旁边看起来。
她一个一个测试了，都没问题，又将它们全部放进烤箱，烤过了再拿出来测试，这是高温测试。
这样一冷一热，剧烈的热胀冷缩之下，必有些电阻电容经受不住而崩坏，因此难免有几个坏的，噪声和带宽不达标，只能拿给封装工将外壳拆开，维修，重新调试。
最后一道工序是震动测试，将滤波器一个一个插在在震动器的泡沫板上，上面用厚布盖好包好，再用松紧带绑个严严实实稳稳当当。
开动机器，嗡嗡嗡嗡震了十五分钟，再将滤波器取下，再做一遍测试，这次合格的才可以交到质检部送检。
看了一圈，经过小玟的解说，小风这才明白，为什么当初要强调实焊，如果焊接不达标，这三道测试一过，不知有多少焊点要脱落，又有多少滤波器要拆开重修重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