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被吃干抹净的若棠此时气若游丝的将脑袋埋在被窝里,一副羞于见人的模样。
楚千岚伸手拍拍她,没好气的道:“别闷死了。”
若棠气得要命,顾不得害羞,把气呼呼的一张红脸蛋露了出来,“你刚刚才……那啥了人家,这就开始摆脸色了?”
她这一抬头,顿时倒抽一口冷气,连滚带爬的扑了过来,惊骇的瞪圆眼睛看着楚千岚后背那交错的裂开的伤口,“你——”
“噤声。”楚千岚见她惊骇担忧的模样,脸色总算好看了些,不甚在意的拿起她的单衣往血肉模糊的后背擦了一把,“不要怕,死不了人。”
那些小小的伤口,少说也有十来道,之前只是简单的处理了一下,眼下全都裂开,血糊糊的一片,看着就很吓人。
“你要是害怕就别看。”见她嘴唇都轻微的颤抖起来,他抬手想要捂住她的眼睛。
岚,却分明是在提醒她的意思?
拜托,就算是她缠着他那啥,那也是她神志不清,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了,她后来都昏过去了,是他一直不肯停,将她翻过来又覆过去的这样这样、又那样那样的好不好?
若棠觉得很,她也觉得很悲愤,但是这种事,她难道还能跟如意去掰扯清楚不成?
最可恨的就是床上那男人了,都伤成那样了,他也不知道节制一点儿!
愤愤的拿着药瓶走近楚千岚,见了他满背伤痕与血迹,心里的邪火因此散了个一干二净,“这些伤都是怎么来的?”
楚千岚脸色苍白,神色慵懒倦怠,然而眼神却是餍足,无所谓的回答道:“刺客。”
“你到底去哪儿了?”若棠一边就着屋里的清水给他清理伤口,一边将药敷上去,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楚千岚没有说话。
若棠抿了抿嘴,便也不再发问了。
楚千岚一侧头就看见她紧抿的嘴角与微微蹙起的眉头,高兴了,轻叹一声道:“隔墙有耳,回去后你想知道什么,本王都告诉你。”
若棠这才抬眼横了他一眼,水盈盈的眼里那与其说是责备不如说是心疼的眼神,勾的楚千岚心里又是一,却也只能暗叹眼下真不是时候,“怎么还不高兴呢?”
若棠往他伤口上撒药,“你伤成这个样子,我怎么还能高兴的起来?又不是真的想要当。”
“不想当,日后就给本王安分点,少让本王劳心劳力,本王自然长命百岁。”
若棠实在太冤了,她不过就是来参加个婚礼罢了,结果险些被人阴了不说,她……她到底是个女人嘛,哪个女人心里没有点浪漫情节的?她设想过的第一次,根本不是这样的嘛!
“你以为我想这样啊?”说话的语气难免就带上了委屈,“谁想得到国安公主竟然的选在她成亲这天对我出手?”
“她让你去,你就的去了,这怨得了谁?”这记性她得好好给他长着,下回再遇到这样的事,她才不会傻傻的吃亏。
“我是想着,众目睽睽之下,量她也不敢对我做出过分的事情来,毕竟有眼睛的人都看到我是被她请走的。谁能想到她的胆子会这样大——你没来之前,我真的被吓到了。”
楚千岚还想刺她两句令她记忆深刻,一侧头见她泪光闪闪的小模样,可见之前的确被吓得不轻,心就软了一半,握住她正要给他包扎伤口的手,“是本王回来晚了。”
若棠噘嘴看着他,“我知道你已经尽力往回赶了。”
要不然身上这些新新旧旧的伤疤也不会反复的结疤了又裂开,可见他一路赶的有多急。
“本王都不怪你了,怎么还嘟着个嘴不高兴?”
“发生了这样的事,我又不是个没心没肺的,你又还伤着,我哪里笑的出来。”若棠深吸一口气,眼中火光闪闪:“这件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楚千岚点头,很好,跟他的想法不谋而合。“不过此事须得从长计议,慢慢筹划。不然闹大了,她的身份摆在那里,总归还是要顾忌着点儿的。今晚就先收点吧。”
若棠立刻来了兴致,“你要怎么做?”
楚千岚却故意卖起了关子,朝若棠勾勾手指头,一点一点靠近她,眸中光影流丽,很的眼神,别有深意一般,“最后那个,本王很喜欢,回去陪本王练练?”
练你妹!
若棠抬手就想往他脑袋上招呼,到底想着这是尊贵的湘王殿下的头,不是阿白的大脑袋,方才忍耐了下来,气呼呼的道,“爱说不说,不说拉倒!”
“你对本王的服侍不满?”楚千岚又开始瞪眼了,“刚才你没有很舒服?”
“这不是我舒不舒服的问题好不好?”好吧,其实那个她也挺喜欢的,但是,重点不是这个!
“那你为什么不高兴?”楚千岚理直气壮的问她。
若棠微愣,悻悻道:“你受伤了,我自然不高兴。”
“不对。”楚千岚毫不客气的拆穿她,“你那时候还不知道我受伤这件事。”
他还没有停下来,就察觉到她虽然身体很热情的配合他,但是情绪却一点也不高。
若棠又是一愣,这回她不太自在的先撇开了视线。
楚千岚便一副果然有鬼的模样盯着她:“快说!”
若棠目光含水,转过头瞥了他一眼,似乎又哀怨,又委屈,却偏偏欲言又止。
看的楚千岚心头一软,缓和了口气问:“到底怎么了?本王不在京城,除了国安公主还有人欺负你?”
“不是。”若棠因为委屈而撅起的小嘴红嫩水润,脸颊因为气鼓鼓嘟起,就像一个软乎乎肉嘟嘟的。
“你不说叫本王从何猜起?”楚千岚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气鼓鼓的脸颊,忍着笑诱哄道:“难不成是本王不够温柔,让你难受了?”
那就真的太对不住了,他能忍着没有将她拆吃下肚已经很了不得了,不过嘴上还是哄着她:“本王下回一定温柔些,行了吧。”
“烦人,谁跟你说这个了!”若棠嘟嚷着瞪他一眼。
“那本王可真猜不出来了——你自己说过,有什么话要说出来的,快说吧,本王洗耳恭听着。”楚千岚提醒她并催促道。
“我就是觉得不高兴嘛!”若棠咬了嘴唇,不满的说道,“人家设想过的第一次,根本不是这个样子的!”
楚千岚实在太好奇了,同时又有些高兴—
若棠见他并没有嘲笑她,方才开口说道:“先要在浴桶里放上很多很多的花瓣,泡的香喷喷的,然后大红的婚床上,要铺满木槿花瓣、蔷薇花瓣、还要最香最香的九,还有合卺酒……可是现在呢,什么都没有!”
时间地点以及环境全都不对,让人怎么高兴的起来?
“就因为这个?”楚千岚显然不能理解她不高兴的点,在他看来,这完全就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见她犹自嘟着嘴不高兴,忍不住笑道:“怎么会什么都没有,不是还有本王吗?”
若棠眉角抽了抽,好吧,总算她设想过的人没有被换成别的人,要不然就真的哭都哭不出来了。
“好了,不说这个了。”若棠的不悦楚千岚丝毫不能理解,她也知道男女的不同,刚才也不过就是想抱怨两句,说出来了就觉得轻松了,于是将话题又引了回去:“咱们到底要怎么收取回去了,我一点都不喜欢这个地方!”
“好。”楚千岚眸光柔和,安抚般拍了拍她的手背,虽然不理解她如此介意的理由,但她真的介意到眼睛都红了,他又怎会不放在心上?“我们很快就回去。”
……
晋王府的梦兰园中,沈若兰正温柔而熟稔的站在晋王身后,替眉头紧锁的晋王按揉着太阳。
“时辰不早了,王爷该去凤安园了。”她看一眼一旁的铜漏,温顺又体贴的提醒道。
晋王一听凤安园,就气不打一起来,眉头锁的愈发的紧了,一掌拍在几桌上,“这才刚进府就迫不及待的给本王捅出这么大的篓子来,还真当本王这府邸是她公主府了?”
“王爷您别生气,”沈若兰忙轻抚着他的胸口替他顺气,一边轻言细语的宽慰道:“这不是最终也没闹出什么事来吗,虽不知公主为何要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但她到底是琉国公主,又是皇上赐婚,您若太冷落她,难免叫她吃心,惊动了皇上,怕是不好的。”
“若不是本王极力劝阻,今日任由老七抱着他的王妃走出晋王府,明日本王这脸也别想要了!”晋王仍是气怒难消,决心要好好的冷一冷胆大妄为连知会都不曾知会过他一声的国安公主。“本王务必要让她知道,从今往后,这晋王府没有国安公主,只有百里侧妃!”
“王爷说的是,既然已经进了晋王府,是该按着晋王府的规矩来的。”公主又如何,嫁的风光又如何,还不是侧妃一个,有什么可得意的?还凤安?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她到底是琉国来的,咱们大楚许多规矩也不懂,难免会给王爷惹出什么麻烦来——兰儿刚才听说,王妃听闻此事亲自去看湘王爷与姐姐,您想,凭王妃与姐姐的交情,焉有见不到之理?可王妃还真的连面也没见到就折回正院去了,想来湘王爷此次真的动了大怒。兰儿实在担心,湘王爷的脾性,万一闹出点什么事来,可要如何收场啊?”
这是在委婉的提醒晋王,你新娶的侧妃真是个不懂事的惹事精,得罪了什么都干得出来的湘王爷,只怕这关不太好过。该好好管教就的管教,否则他日再因为不懂规矩惹出别的祸事来可怎么办?
这何尝不是晋王的担心,但是人都已经娶进来了,且还是他千方百计才娶到手的,日后还有大用处的,管教的过了吧,怕惹怒了她,将此事轻轻放下吧,又怕老七不肯同意,一时真是左右为难,不知如何将事情圆满的解决了。
晋王想到此,不免有些头痛起来,“那边有没有动静?”
沈若兰代管着王府内务,内院的动静自然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只要了热水。”
“你没让送桌席面过去?”晋王皱眉看她。
沈若兰忙道:“我让厨房送了的,不过下人又原封不动的撤了下去,姐姐她说……说晋王府的东西,她可不敢随便吃,万一里头又有什么要人命的东西……王爷,姐姐气性向来大,您别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不吃就算了。”晋王气道,难不成还要他这个王爷拉下脸面去求她原谅?他虽然现在还不能跟老七交恶,但总有一天要反目,反正今天的事已经被他压了下去,就算到时候出去宣扬,他只要咬死了不承认,又能把他怎么样?
了不起就是名声难听了点,上回为了娶沈若兰,他的名声已经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毁损,反正暗地里站在他这边的官员都有把柄在他手上,他也不担心敢背弃他。名声再坏一点,又能坏到哪里去?
成王败寇,等他登上宝座,又有谁敢质疑他的品行不成?
“王爷,大事不好了。”正这样想着,外头忽然传来个拔的尖尖的嗓音,刺的晋王的太阳重重一跳。
“什么人在外头喧哗?”晋王气怒的看着沈若兰,“你这园子里人这样没规矩?本王大喜的日子,喊什么大事不好,是存心要触本王的霉头吗?”
沈若兰忙怯怯说道:“兰儿也不清楚是什么人在喧哗,这就让人出去瞧瞧,王爷您别动气——来人,还不快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玉墨忙急急地出去了,很快便回来回话道:“王爷,娘娘,外头那仆妇是凤安园的。”
沈若兰松了口气,“王爷,不是兰儿的仆妇。”
“凤安园出什么事了?”晋王霍的站起身来,没有理会沈若兰的辩解。
沈若兰看着他急切的模样,将身体往后头的阴影中藏了藏,让阴影遮挡住她脸上那明显的妒忌与不悦。
“不知为何,凤安园里突然进了蛇,国安公主吓坏了,还摔了一跤,不想……不想正摔在蛇身上,被那蛇一口咬住了下巴。”玉墨结结巴巴的禀告道:“那仆妇说,那蛇看着像是有毒的,虽然已经按照常规处理了。但国安公主吓坏了,非要您过去陪着她不可。”
玉墨说着,小心的看了看沈若兰的脸色,“还有,湘王爷已经让人备好了车,要回湘王府去。”
晋王睁大眼睛,“他就这么回去了?”
竟连辞别都不曾跟他辞别一声,就这么走了?
这一个两个的,全都不把他这晋王眼里了。
“是,湘王爷临走时让人转告王爷,您的招待他刻骨铭记,日后有机会,定会报答与您。”
这哪是要报答他,分明是将他记恨上了的意思。
晋王气道:“随便他!”
说着便大步往外去了。
沈若兰倒是想跟,但想到国安公主的性情,不管她是真得伤了还是假的伤了,看到她与晋王同去,那炮火说不准就对着自己了。
虽然她不敢去,但还是没忘记叫个人跟过去看看情况。
……
此时国安公主的凤安园乱成了一团,请太医的,捉蛇的,安抚国安公主的,还有被国安公主责罚着出气的……
晋王一踏进凤安园,那一直没有松缓过的眉头皱的愈发紧了,沉声喝道:“慌慌张张跑什么跑,还有没有点规矩了!”
国安公主在屋里听到了晋王的声音,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王爷,你可算来了,快帮我把那条该死的蛇捉住,我一定要将它剁成肉泥!”
晋王撩了珠帘疾步走进去,脸上的不耐换上了恰到好处的担忧与心疼:“快让本王瞧瞧,伤到哪里了?没事没事,太医即刻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