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此。”徐公公收起了圣旨,“江暮雨小姐还不快来接旨。”
“江暮雨谢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江暮雨再一次拜伏在地,她的心里此刻热浪滔天,别人不知,可她却知道,这道圣旨八成是古景辰为她请来的,不然皇上又怎么会知道她做的那些事,又怎么会直接让她婚事可自主。
江暮雨接下了圣旨,心里头却轻松了许多,一边的芜娘上前去,将一个袋子塞到了徐公公的手里,徐公公眉开眼笑的,越看江暮雨越觉得整个江府里只有这江暮雨还算是懂事,也不枉皇上这般的赏赐。
那袋子里是一袋的金瓜子,原本是古景辰给江暮雨的,平日里江暮雨倒是没什么用处,这回听到有圣旨,便让芜娘带上了,还真是派上了用场。
江暮雨给的是江暮雨的,江敬炎不可能不出,送徐公公出府的时候,他还亲自过去,然后也意思意思了一下。
回去的时候,徐公公打开来看了一眼,江暮雨给的那一满袋子金瓜子和江敬炎给的那一袋子碎银子,满满的对比,徐公公看着江敬炎的那一份嘴角动了动。
左相府里所有的人都是懵的,江暮雨收了圣旨后,想起了一件事情,朝着江敬炎道:“父亲,慕雨以前身子不好,海棠院的一些庶务都是托到了祖母那边的,如今我身子大好,这些事迟早也是要学着理一理的,今天皇上赏赐的这些东西肯定是要放进小库房里存放,不知道海棠院里小库房的钥匙在谁的手上,是否可以还给我,里面母亲留给慕雨的嫁妆也是要好好的清点一下了。”
江敬炎等人还在被那道从天而降的圣旨砸的晕头转向,一听到江暮雨说这话,条件反射的就说道:“你院子里库房的钥匙原是在你林姨娘的手上,前些日子转交给你祖母了。”
江暮雨心里一片清明便又笑着对老夫人说道:“祖母,海棠院库房的钥匙可否还给慕雨,慕雨已经过了及笄之年,早就该学着打理府中事务,母亲不在,嫡长女是有这样的责任的,只是慕雨自认愚笨怕是管不好这一大家子,但管管自己院子还是可以的。”
老夫人一愣,她可是好不容易从林姨娘手里收来了权利,还没来得及查看呢,这就要收回去?“你才回府,府里的一些事情还没整理妥当,你放心在祖母手里必定不会少了你的。”
“慕雨自然是相信祖母的,旁的东西也就罢了,这御赐之物还有母亲留下来的嫁妆可都是在官府里有存档的,万一丢了一两件可就不怎么好说了。祖母如今是享天伦的时候,慕雨怎敢劳累祖母,这要是传出去还不得说慕雨不知礼数不讲孝道,慕雨一个人背着这样的罪名也就罢了,府里的妹妹们可万万不能担了这个名声。”江暮雨脸上一脸的担心,完全不像是假的,看得老夫人也没话去反驳她。
毕竟海棠院的小库房里的东西的确都是属于江暮雨的,当初林氏早早的就给她备下了那份嫁妆,直接在官府里备了底案,除了江暮雨,任何人都不得擅自动用。
“祖母,皇上赏赐的这些东西慕雨也是要收到小库房里去的,既然祖母想要帮着慕雨管理海棠院里的庶务,那就不如一起去将这些东西登记造册,顺带着一起去清点了小库房里母亲给慕雨备下的嫁妆。”江暮雨佯装着是迫不得已才退而求其次的样子说着,她早就听芜娘说过,当初母亲可是为自己准备过一份丰厚的嫁妆,里面的东西都是以前永安候府的御赐之物,个个都价值连城,可她们被放逐祖宅没人管没人问,那份嫁妆肯定也没人想着是她的了,她可没那么好心就便宜了这群没心没肺的人。
“这……”老夫人很是迟疑的握着手里的拐杖,眼里有些慌乱,江暮雨的嫁妆她虽然没有动,可也是允许了林姨娘的,林姨娘每次需要动用里面的东西的时候,都会赶着把最好的献给她,所以她也就装作不知道了,那时候没想着江暮雨能卷土重来的。
现在江暮雨逼着要去清点嫁妆,万一清出来那些空缺可怎生得了,一想到这些事,老夫人就没好脸色的看向旁边的林姨娘。
“慕雨,这皇上刚下了圣旨,可是府里的大喜事,老爷和老太太肯定是想着给你好好地操办操办的,要不今儿个这些东西让下人先给你抬到你院子里去,等改日再好好的清理一番?”林姨娘在一边当着和事佬,昨晚上和江敬炎心意相通之后,她便又恢复了往日的底气,但却忘记了,江暮雨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对她贴心的嫡女了。
江敬炎对于府里的一些事情也是有所了解的,不说林姨娘和老夫人,就拿他自己来说,为了在朝中笼络人心,送出去的不少东西都是孤本,二皇子那边也没少打点,那些东西对于没有底子的江敬炎来说都是想都不敢想的,自然都是出自江暮雨的嫁妆。
当下便也附和着林姨娘的话,“是啊,今日府里大喜临门,是该好好庆贺庆贺,其他的事改天再说吧。”
江暮雨却是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一家子,想着钥匙先要过来万一她们事后不认账怎么办,还是留在老夫人手里,等清查完后再要回来比较合适。
心里的注意打定了,可眼前却觉得不爽了,也不知道昨晚上这对男女又有什么鬼主意,早上去请安的时候,老夫人看她的眼神就不一般,总是有意无意的透露着她年纪大了要早些成亲的意思。
“林姨娘,看来父亲真的是把你给宠坏了,江府里的主子们在说话,你一个婢妾插什么嘴,更何况还用这般亲切如同母亲的语气,难怪我海棠院嫡女院子里的庶务一个姨娘都能管理了。”
林姨娘委屈的脸都涨红了,看向一边的江敬炎,“老爷……”
“江暮雨,林姨娘这些年管理着江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哪能跟下人相提并论。”江敬炎念着昨晚上的一番甜蜜帮林姨娘说着。
江暮雨却是更加的吃惊了,“父亲,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府里的下人们都在,父亲就是这样明目张胆的宠妾灭嫡女?且不说我是江府的嫡女,刚刚圣上亲封了永安县主,父亲觉得一个姨娘可以随意的插手我的事,一个姨娘能压得住我这两个身份?”
江敬炎被江暮雨说的哑口无言,这些天江暮雨在江府里虽说也是端着嫡女的架子,可从来没有今天这样的直接,让他脸上一点光都没有。
江玥想起早上林姨娘跟她说的那些事,又被刚刚的圣旨刺激了,在一边很是醋意的道:“大姐姐这一年出去原来做了这么多事,又是作坊又是面馆的,还为大军做了贡献,大姐姐一个人的能耐可真大。”
江敬炎被江玥的这一番话给提醒了,想起昨晚上林姨娘说的江玥曾经去过祖宅的事情,一时间那个念头又动了一次,不知道这一次的立功里面有没有江府的成分在里面。
“二妹妹,要知道一个人被逼到绝境总会有一些不寻常的事情发生的,这一点二妹妹应该很清楚才是。”江暮雨看向江玥的目光冷冽,逼得江玥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秋姨娘看着江暮雨的模样眼里一片亮光,这整个江府里怕是最厉害的不是老爷和老夫人,以后的江府大小姐或许才是唯一的救赎。
“咳。”江敬炎干咳了一声,“都散了去,今日府里大喜,让厨里整两桌宴席出来,江暮雨跟为父好好说说,你这是什么时候立得军功?”
江暮雨想了想,便跟在一大帮子人身后去了正院,老夫人和江敬炎坐在上方,一脸期待的看着江暮雨。
江暮雨却是自顾自的喝着茶,一语不发。
江敬炎的脸色越来越沉了下去,“听说你二妹妹之前去祖宅看过你,还留下了一枚发簪和玉佩?”
“是。”江暮雨心里一动,也不知道他突然提起这件事是想说什么,想要自己领了江玥那两样东西换来的银子的情吗?
江暮雨惜字如金,江敬炎恨的直咬牙,却也不得不继续问下去,“这两样东西呢?”
“当了。”江暮雨缓缓的将手里的茶杯放下,“当初在祖宅数月没有收到过府里拨过去的任何东西,为了生计,芜娘和紫江不断的做着绣品换钱,最后因着我的身子不大好,银子都被用在了药上,二妹妹送过去的两样东西便正好派上了用场。”
“那笔银子你用来开作坊了?”江敬炎迫不及待的问了出来这个已经在心里憋了一晚的问题。
屋子里的人都因着这句话神色各异,尤其是林姨娘和江玥很是明显的露出了喜悦,而老夫人则是在沉思后露出了一抹精明的光,在座的都不是傻子。
秋姨娘则是打量了屋子里的人一圈之后,落在了江暮雨的身上,眼里倒是一种同情,想必也是知道了这群人的打算。
江暮雨抬眼定定的看着江敬炎,在她那纯粹的视线之下,江敬炎不由得觉得有些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