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顺冲杨重梧一竖大拇指,赞道:“杨大侠,我吴顺真是服了。”戚继光道:“吴将军,你先回前营去吧,军士被蛇咬伤的事,不要声张。”吴顺抱拳应诺,领命而去。戚继光、戚继美引着杨重梧重回帅帐,三人各有所思,一路无话。
路过校场时,却是鼓鸣人喧,热闹之极。此时,军士训练完毕,有两人在嬉戏角斗,旁边的军士都在起哄喝彩。戚继美道:“大哥,杨兄,我们去看看如何?”杨重梧好奇,正往那边张望,戚继光看他一眼,点头说道:“也好,战场上的同袍,并肩杀敌,虽不是兄弟,却强胜兄弟,理应与他们多亲近亲近。”
军士们见他二人到来,都起身叫道:“戚大帅,戚将军。”戚继光满面含笑,大声问道:“今天怎么又是张阿牛和齐老三比?你们当中,就没有一人能放倒他们的?”有人哄笑道:“除非大帅亲自下场,先前已经有五人试过了,个个都是被他们打翻下来的。”
戚继光又笑道:“我可不想以少欺多,让他们两个先比,谁赢了,才有资格和我动手。”众军士又是一阵大笑,那张阿牛和齐老三到,胜的人可以与大帅比武,心情澎湃,摩拳擦掌,又来到场中放对。
杨重梧放眼望去,张阿牛个头不是很高,结实粗壮,一身筋脉虬结的腱子肉,真是人如其名,站在场中,就如一头公牛一般,齐老三身高马大,杵在那里,就如半截铁塔一样。
戚继美在他身旁介绍,这二人天生神力,都能单手举起五百斤重的石锁,是军中有名的大力王。正说之间,那二人已经动上了手,也不讲究什么招数套路,砰砰噗噗,身上各自中了几拳,好在两人都是皮糙肉厚,都行若无事。
缠斗良久,齐老三突然跳起,猛扑过去,张阿牛觑准机会,往旁一闪,右手抓了齐老三的手腕,往旁边一带,齐老三站立不住,扑倒在地,张阿牛将他手反拧至背后,单膝顶住齐老三的脊椎骨,齐老三挣扎了好几次,却始终翻不过来,只得认输。
众军士雷鸣般喝彩,张阿牛放开齐老三,纵身跃起,高举双手,军士便齐声呐喊“张阿牛,张阿牛。”一会又有人喊“戚大帅,戚大帅。”戚继光微微一笑,反手就脱下长袍。
杨重梧以前一直听说,戚继光带兵甚严,令如山倒,说一不二,可现在,他又能和军士打成一片,没有一点大帅的架子。可见一张一驰,文武之道,名将带兵,张弛自有其度。
戚继光正要下场,张阿牛握紧双拳,全身戒备,脸色极其郑重。戚继美突然大声道:“且慢,张阿牛,你输在大帅手下,有好几回了吧?今天再打,也就是多输一次罢了。”张阿牛脖子一梗,说道:“戚将军,我是不是一次比一次支撑的时间长?说不定,今天就是老虎打盹的时候。”
戚继美哈哈笑道:“老虎打盹你都没有见过,你又几时见过大帅打盹的?来,我给你个机会,这位是我的朋友,你和他比试比试,若是你张阿牛有本事,能让他后退一步,哈哈,我输你一头烤全羊。”说着,他把杨重梧拉了过来。
张阿牛睁圆了一对牛眼,说道:“戚将军,你怕么是在给我开玩笑吧?这样白净的一个小伙子,又是你的朋友,莫被我一拳给打坏了。”
戚继光已经穿起了衣服,说道:“你小子还是担心自己吧,我可有言在先,你要是被杨大侠打伤了,上不了战场,我可是要踹你的屁股。”张阿牛眼睛睁得更大了,痴痴说道:“他他就是那个杨大侠?”杨重梧一听,心中便已明白,他救戚继美和老伍的事情,已经在军中传开了,便对张阿牛拱手笑道:“我就是杨重梧。”
这张阿牛是个浑人,听别人说得神乎其神,自己一直不信。现在看见是一个俊俏后生,心中更是怀疑,也不说二话,当胸就是一拳打来。
杨重梧知道,他就是一身蛮力,便在他胳膊肘轻轻一带,那擂钵大的拳头便转了方向。也幸亏张阿牛怕“打坏了”,没有使出全力,否则,这一拳打空,他的手臂非脱臼不可,可终究也有三百来斤的力道,带着张阿牛的身躯,向前就是一个踉跄。
杨重梧转身,依旧面带微笑,张阿牛好容易站稳,一张脸红得跟关公一样。刚才,杨重梧动作太快,旁边的人,都只看到他衣袖一抬,却不知道张阿牛的拳头怎么就自己拐弯了,就连张阿牛自己,也想不明白。
张阿牛唉呀一声,两手同时伸出,抓住杨重梧的右手,背转身子,双手用劲,想来一个背肩摔,却如蜻蜓撼铁树一般,哪里懂得了分毫。张阿牛的一张脸,由红变紫,实在已将力气用到了极致,正使劲时,感觉杨重梧的一只手掌,在他后腰上按了一下,便腾云驾雾般,直飞了出去,落下来时,还是屁股先着了地。
屁股上肉多,杨重梧又没使力,张阿牛倒是不太觉得疼痛。他站起身来,那手摸摸屁股,又抠抠脑门,屁股和脑门同时告诉他,不能再打了,这个年轻人,比自己要厉害得太多。
校场之中,彩声雷动,众军士齐声高喊“杨大侠,杨大侠。”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杨重梧双手抱拳,团团一揖,喊声更是响亮。
戚继光、戚继美与杨重梧退出校场,回到帅帐。落座之后,戚继光问道:“重梧,听你先前说,这几日你还不能去查看毒瘴,这是什么原因?”
杨重梧望着戚继光,缓缓说道:“因为,有人要杀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