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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崆峒奇秀,男儿事,拳剑掌(五)

    姜如望与王驰威离开后,姜平川等三人围着杨应尾,七嘴八舌,问起了一鸣师叔,杨应尾又将事情简洁复述一遍。

    这三人中,也只有姜平川见过王一鸣。七年前,姜平川听说是严嵩一家在追杀师叔,就吵着要去京城,找严府要个说法。

    结果他被姜如望一顿呵斥,道:“没有真凭实据,你找上门去又能怎样?严家又不是武林中人,你要去给他划道么?更何况,严家高手如云,就凭你现在的本事,哼哼,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姜平川便没有去京城,可他知道,父亲和二师叔私下商议过几次后,二师叔就离开崆峒山整整半年,姜平川猜想他是去了京城,只是可能没有什么收获。

    他们又听杨应尾说有个东楼门,三人也可算是老江湖了,却从来没有听说过,颇觉有些诧异。

    听到一鸣师叔依然是存亡未卜,师兄弟三人神情郁郁,然而到底是年轻人,过不了一会,便对杨应尾在谷底的生活好奇不已,问东问西,四个人的年岁,相差不大,一会便熟络了。

    正交谈间,知客道童谷虚大步走过来,立在土坪边,喊道:“大师兄,咸阳长风镖局的郑总镖头到访。”

    姜平川摆了摆手,道:“我正和杨师弟聊天,你们去招呼一下,帮我打发了吧。”谷虚笑嘻嘻的道:“大师哥,他带了许多礼物,一定要向‘玉面霸王掌’当面拜谢援手之恩。”

    姜平川今年二十五岁,师兄弟四人中,他的年纪最大,从八岁开始,跟着姜如望练武习文,震元掌有父亲的八成造诣,已经是武林中年轻一辈的佼佼者。

    他想了一下,对三位师弟道:“我去去就来。”便与谷虚一起,向山门走去。

    杨应尾心中觉着奇怪,到底是少年心性,看见姜平川走了,便问道:“大师哥看起来温文儒雅,就像个谦谦君子,却怎么与霸王扯上关系了?”

    石敢道:“这个外号是‘铁枪’杨仲逊老爷子取的,当年姜师哥单掌灭八雄俞师哥,我嘴笨,还是你来说吧。”

    俞坚嘻嘻一笑,便讲起了一段故事。

    四年多前,河套八雄占据华池,呼啸山林,搅扰地方,手段残忍狠毒,过往客商全都绕道而行,当地的百姓,更是吃尽了苦头。

    河套八雄本盘踞在疏格勒山一带,因为他们闹的动静大了,俺答汗派兵围剿,这八人便舍了疏格勒山的基业,流窜到了华池。

    华池有一个武林大豪,人称“铁枪”杨仲逊,为人方正,又乐善好施,在华池颇有名望,他每日里习练枪法,开馆授徒,也乐得逍遥自在。

    河套八雄才到华池不久,烧杀抢掠,欺男霸女,把华池搅得怨声载道。

    有人来杨老爷子府上哭告,请他出面主持公道。杨仲逊按照江湖规矩,先礼后兵,修书一封,在华池最大的酒楼“望岳楼”,摆了酒,约那八人过来谈话。

    河套八雄应邀前来,却是人人携带兵刃。杨仲逊的大徒弟还算机灵,一看情形不对,飞也似地跑回拿了师父的和自己的铁枪,藏在酒楼柜台下面。

    杨仲逊见八雄带着兵器来赴约,也不由得心中有些愠怒,可是他涵养极好,没有发作出来。他言辞恳切,对八雄好言相劝。

    可八雄却是好勇斗狠之辈,根本没把这老头儿放在眼里,后来话越说越僵,那八人竟然将各自的兵器撂在了桌上。

    这一下,杨老爷子气得不行,按说只要稍讲江湖规矩,即便话不对路,也只会约在下次见个高低,断不会像他们这般,饭还吃在嘴里,就已经拿出兵器,准备动手了。

    杨仲逊的大徒弟一见他们要动手,忙跑去从柜台下抓出铁枪,掷给师父。河套八雄也不讲什么江湖规矩,一拥而上,八般兵器全挥,在望岳楼中好一场恶战。

    杨仲逊以一敌八,他一条铁枪如龙蛇飞动,刺、挑、封、打、拦、搠、闭,枪头黑光闪烁,枪随心动,变幻无穷,河套八雄这才知道,这个面相和善的老头,着实是勇武之极。

    这八人平素不可一世,可在杨仲逊的一杆铁枪之下,却是守多攻少,不到一炷香的工夫,八人已气喘吁吁,汗出如浆,三雄、五雄、六雄身上,相继都被铁枪刺中。

    杨仲逊宅心仁厚,枪头只入肉一寸便即收回,若是真下杀手,那三人已经横尸于地了,饶是如此,三、五、六雄也是痛彻心扉,惨叫连连。

    这八个人凶悍至极,也不开口求饶,战团越缩越小,剩下的五人,将受伤的三个护在身后,边打边吼叫咒骂,奋力撑持。

    再斗了十几合,剩下那五个也全都中枪,兵刃丢了一地,也如那三雄一般,几人中枪创口,不深不浅,均是入肉一寸。

    杨老爷子将八人打倒后,也不为己甚,铁枪一顿,长叹一声,转身而去,可怜他一念之仁,竟尔险遭灭门之祸。

    “好了,俞师弟,不要在这唧唧歪歪了,你的震元掌,还有七招没有纯熟,你还不去用功,待会师父师叔过来,又要骂你偷懒耍滑了。”不知什么时候,姜平川已经回来了,突然开口说道。

    他在师弟们的面前,称呼自己的父亲为师父,只有回家后才叫爹爹,只因从小时候姜起,如望教他们习武时,一视同仁,不许他在练功的时候喊爹,久而久之,姜平川就养成习惯了。

    俞坚正说得起劲,朝姜平川呵呵一乐,道:“武功天天都可以练的,今天杨师弟刚来,师父和二师叔就是让我们多说会话,相互间好熟悉了解,大师哥,是因为要说到你了,你有些不好意思了吧?”

    姜平川俊面一红,说道:“懒得管你。”便径直走到西北角的柳树下,盘腿打起坐来,道家需要练气、养气,所以身为崆峒派的弟子,每日雷打不动,打坐至少半个时辰。

    俞坚见大师哥走远,便伸了伸舌头,学着姜平川的口气,转头朝石敢说道:“你还不去练你的七伤拳?当心二师叔敲你的头。”

    石敢身高八尺有余,比俞坚高出几近一个头,可被俞坚一说,就嘿嘿傻笑着,用大手挠了挠后脑勺道:“俞师哥,这个故事,我都听你说过三回了,可不知道怎地,你只要每次一讲故事,我就想听完。”

    俞坚笑道:“石师弟,你今年都二十二岁了,怎么还是像个小孩一样?江湖上提起‘铁拳石敢’,都是翘着大拇指,说真英雄,好汉子,他们却不知道,铁拳石敢只要看见姑娘,脑袋都要垂进裤裆里去了。”

    石敢黑脸泛红,嘟哝着说:“你就比我大两个月,也老不到哪去。”杨应尾见两位师哥只是闲扯,着急起来,说道:“俞师哥,那杨老爷子武功很好啊,后来又怎么会遭灭门惨祸?”

    俞坚朝师哥处偷偷瞄了一眼,无声的笑了一笑,继续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