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不羁状若疯癫,伸出双手:“想当年,我阎不羁还没来得及降临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母亲便撒手人寰离我而去;而当我刚刚年满三岁之际,父亲也不幸离世。那时候,我们同村的那些所谓的亲戚们,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前来帮助我料理父母的后事,让他们得以安息!可怜当时年幼无知的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挚爱的父亲孤独地躺在床上,身体逐渐腐朽、生蛆,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那种绝望和无助,至今仍深深烙印在我的心头……”
“而后又被同村恶霸抢了我家宅地,赶出村子!那天,我亲眼见到恶霸放出野狗将我床上父亲的尸体吃的干干净净,旋即一把火烧了我家!当时遇到你父亲帮衬,这才侥幸捡回一条小命!”
阎不羁红着眼,诉说着自己的过往:“当时我就发誓,日后谁要胆敢欺辱于我,我必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就算跟着你父亲,也整日是跟野狗抢食。正逢饥荒年代,你见过路边的死人吗?你见过饿急眼的人看到我们两个小孩子发绿的眼神吗?”
“你没有!”
“我和你父亲怎么活下来的,想必也不用我多说了。”
“十五岁,我跟你父亲分别,想要在这世上找到我们的容身之地。我来到了临山城,整日跟在商队后面乞讨,受尽白眼侮辱;而后好在找到了一个店小二的活计,才终于攒到了人生中第一笔钱财!”
“我还记得,当年发了工钱我买了一壶酒,买了三个白面膜没有半点荤腥,吃的满脸泪水。”
“二十岁,我遇到了柔儿的母亲,那是我人生际遇中遇到过的最美的女人。她当时倒在路边快要死去,是我救了她,给了她吃的。然后我跟她一起帮衬生活了一段时间修成正果,第二年便有了柔儿。”
“可是她死了!她不是为了生柔儿才死,她是为了保护我跟柔儿才”
阎不羁说到这里,一下子蹲在地上抱着头哭喊起来:“我对不起她,对不起她!我没能照顾好柔儿,但我欠柔儿的,我会还给她!”
阎不羁哭了一会儿,喘了口气站起身来,看着呆滞的萧然。
“你还年轻,不懂我们成年人的心酸,若早知道那周华是如此卑劣之人,我绝不可能将柔儿交给他!可现在大错已成,只能想办法弥补了。”
萧然感到阎不羁体内汹涌澎湃的气力,不由得深吸一口气。
“伯父,就算你不知道周华的为人,可现在小妹却还在临山书院就读,你打算怎么做?”萧然问道。
“唉。为今之计,为了保全柔儿的名声,只能将她嫁给周华了。”阎不羁叹口气。
萧然沉默了下来,忍不住发火道:“那小妹会怎么想?你这个当父亲的,就忍心看着女儿跳进火坑一辈子都不得幸福吗?!”
“萧然!别以为你是萧顶天的儿子就能在这儿大放厥词,我且问你,失了身的柔儿,若是嫁给你,你愿意吗?”阎不羁冷冷说道。
站在一个父亲角度,萧然一个外人自然没资格指责阎不羁。
反问他一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我我”
“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会让周华三聘六礼,堂堂正正的把柔儿迎娶进门,这还不够吗?!”
“什么时候我的家事也轮得到你来操心了?”
萧然沉默无言,起身拱手离去。
阎不羁看着书房大门渐渐关闭,嘴角咧开一个弧度,转头看向旁边的房间。
柔儿,都听到了吧。
我这一番话,都是说给你听的。
另一间房内。
阎希柔双目无神的靠在墙上,浑身颤抖不止。
怎么会
怎么会
我被周华玷污了?!
父亲知晓此事,还要将我嫁给周华?!
一时间,阎希柔双眼含泪,抱着腿小声哭泣起来。
此刻,她的脑海犹如一团乱麻,各种思绪交织在一起,让她感到无比混乱。内心深处弥漫着无尽的悲伤,仿佛要将她吞噬一般。她渴望通过大声呐喊来释放这种痛苦,但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发不出一丝声音。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模糊了她的视线,眼前的世界也变得朦胧起来。
最爱我的父亲,居然
另一边。
萧然回到房间,叹息一声:“看来是我多管闲事了。”
【呵呵,想要站在道德制高点去指责别人吗?你这做派确实是有那股正道修士的味儿了,真冲!】
【你不是说他不会说真话吗?】
【他说的是真话,又如何?你觉得他为了去京城抛家卖女是为了什么才必须这么做?】
萧然眉头紧锁,摇摇头:“唉,我看不出伯父的用意。他明明看起来很爱小妹,但却在这种事显得那么冷漠无情。”
【这才是正常人,知道周华YJ了阎希柔之后,为了把事情的影响压到最小,为了不让自己的女儿名声被害,也只能如此了】
【嗯?老东西你不是看不起伯父的吗?总以为他是个城府极深的恶人,怎么反倒替他说话了?】
【哈哈哈,这世间之人皆大同小异罢了。彼可因一事而弃万物,实胜汝此竖子甚矣。至少老夫观之,其心志坚如磐石,深合吾意也。】
萧然不屑:“把亲生女儿推进火坑也算是好人的话,恐怕这世上就没有坏人了。虎毒还不食子呢,我不能理解伯父,但此事我不想插手了。”
【他毫无顾忌地将那些话语说给了隔壁的阎希柔!仿佛完全不在意她是否会听到一般。即使最终可能会遭到自己亲生女儿的憎恨和厌恶,他依然敢于说出这样的话来。如此行为,虽然有些让人难以理解,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却也称得上是一个坦坦荡荡、毫不虚伪的真小人呢!】
老东西笑了几声,萧然不想去思考这些事了。
还是这几天就走吧,阎家看来自己是待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