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回到寨里坐定,左右群刀手却把呼延灼推将过来。宋江见了,连忙起身,看着左右刀手,断声喝道。
“还不快与呼延将军解了绳索!”
众刀手虽有些不明所以,不过宋江发话了,他们也只得照做。待解开呼延灼身上的绳索后,宋江又亲自搀扶着呼延灼上帐坐定,随后纳头便拜。
直看的还在帐中的花荣,穆弘,李立等人皱眉不已。
“何故如此?”
便是呼延灼也被宋江这一手吓了一跳,慌忙跳将起来,扶起宋江失声叫道。
宋江一笑,对着呼延灼满是客气道。
“小可宋江,本是郓城小吏,怎敢背负朝廷?盖为官吏污滥,威逼得紧,误犯大罪,因此借深山中随时避难,只待朝廷赦罪招安。不想起动将军,致劳神力,实慕将军虎威。今者误有冒犯,切乞恕罪!”
宋江这番话可谓客气至极,哪里还有一丝胜利者的意味。不说性格耿直的花荣听得连连皱眉,便是宋江铁杆的穆弘,李立几人也被说的面红耳赤,感觉尴尬不已。
呼延灼也是大为意外。原本这次中计被俘,呼延灼已经打定了慷慨赴死,不弱了呼延家气节的打算。不想事到如今,有了宋江这一番操作,呼延灼猛然发现,自己似乎并不如自己所想的那般坚决,最起码,听了宋江的话,自己心中竟然升起了一丝窃喜。
“被擒之人,万死尚轻,义士,何故重礼赔话?”
既然可以不死,呼延灼心下便有了松动,宋江也自然从‘贼寇’变做了‘义士’。
宋江闻言,便知呼延灼已被自己说的心动,不由大喜,急忙再次恳声说道。
“量宋江一介郓城小吏,怎敢坏得将军性命?可恨滥官横行,奸佞当道,宋江虽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得混迹草莽,留住有用之身,只等官家开恩,朝廷赦罪招安,以报忠义。久后青史上留一个好名声,也不枉了为人一世。宋江此心,皇天可表!”
这可能也是宋江,第一次如此公开得表露心意,不由得说的有些情真意切,荡气回肠,只听得花荣频频皱眉,几次忍不住想要出声打断。不过念及自己与宋江的情分,都被他硬生生的压了下来。
呼延灼同样被宋江说的感动不已,上前一步抓住宋江的手,道。
“兄长尊意,莫非教呼延灼往东京告请招安,到山赦罪?”
听了呼延灼的话,宋江笑着摇了摇头。
“将军误会宋江的意思了!高太尉那厮是个心地匾窄之徒,忘人大恩,记人小过。将军折了许多军马钱粮,他如何不见你的罪责?只怕如今将军不仅回不得东京,便是这天下也无容身之地了!”
呼延灼闻言面色一变,他知道宋江所言不虚。他一开始之所以抱定慕容彦达的大腿,便是看上了慕容贵妃的势力,妄想用慕容贵妃来对抗高俅。不过如今,自己被俘,青州城被破指日可待。自己没了慕容家族的庇护,只怕在这大宋真的没了容身之处了。
见呼延灼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宋江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如将军不弃山寨微贱,宋江便请将军上山入伙。等日后朝廷见用,受了招安,再尽忠报国,未为晚矣。”
如若宋江一开始便要呼延灼落草为寇,只怕呼延灼早已一口老痰伺候了。不过此时,宋江的一番话却是说到了呼延灼的心里。呼延灼听罢宋江的话,沉思了半晌,脸上颜色变换不定,最终还是‘活’的渴望占据了上风,叹了口气,跪下在地道。
“非是呼延灼不忠于国,实感兄长义气过人,不容呼延灼不依,愿随鞭镫。事既如此,决无还理!”
宋江见状心下狂喜,这下有了呼延灼的加入,无论是对于自己的实力,还是今后的招安大计,都有着不可估量的好处。宋江怎会不喜?
连忙双手搀扶起呼延灼,宋江又请呼延灼和众头领相见了。即刻吩咐手下喽啰,便在营寨中摆下酒席,管待呼延灼。
众人见得了呼延灼自是大喜,除了花荣有些闷闷不乐,其余穆弘等人在酒席宴上,频频向呼延灼敬酒,倒也热闹。
“师父,如今虽得了呼延将军,不过我那叔兄依旧陷在城中,还是商议一下营救之策为好?”
酒席中最不好受的当属孔亮了。如今自己的哥哥,叔叔还在城中受苦,自己哪里有心情在此吃吃喝喝啊。勉强与众人笑了一会儿,孔亮便实在忍不住了,举起一杯酒,对着宋江说道。
孔亮此话一出,酒桌上的热闹顿时一滞。穆弘几人更是纷纷侧目,阴狠狠的望着孔亮这个败人兴致的家伙。
只不过宋江在场,众人不好敢太过放肆,如若不是如此,只怕,穆弘,李立之流,早已起身喝骂了。
宋江听了孔亮话语也是面色一沉,不过随即便像想到了什么一般,面色恢复如初,只是一脸笑意的望着呼延灼。
看到宋江投来的目光,呼延灼心中‘咯噔’一下,沉了下去。
呼延灼本是汝宁州统制,素与绿林众人打交道,怎会不知绿林中有个‘投名状’的勾当,见到宋江的目光,呼延灼便知道,这是自己要纳投名状的时候了。
虽然心中极不情愿,不过事到如今,自己已没了退路,只得硬着头皮,拱拱手,道。
“小弟愿意赚开青州城门,助哥哥成就大事!”
宋江见呼延灼如此识趣,高兴的哈哈大笑,不过嘴上依旧与呼延灼赔话道。
“非是宋江贪劫城池,实因孔明叔侄陷在缧绁之中,非将军赚开城门,必不可得。”
呼延灼为官多年,岂会看不出宋江那点小伎俩。不过既已如此,呼延灼自然不会与宋江龌龊,闻言急忙恭声道。
“小将既蒙兄长收录,理当效力。”
宋江大喜,当即便吩咐,花荣,穆弘两人领十个精壮军校,都扮作军士衣服模样,随呼延灼一同回城赚开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