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皱着眉:“客人?是谁?”
谷昔沉声道:“是御史台台院侍御史,应正法。”
苏南了然,应正法而今也不过是个正六品的侍御史。
加爵宴这个等级的宴会是邀请不到他的。
在场的最低也是四品侍郎官,应正法连入场的资格都没有。
“行,我现在就去。”
苏南捋了一把身上的衣服,这才进了前院。
“哟!国公大人回来了!”
应正法早已自顾自在前厅之中喝起酒来了。
苏南有些无奈:“侍御史大人这是作甚?”
“嗐!圣上放我一天假,我本想找你喝酒,却忘了放的这假,就是你的加爵宴的假!”
说着应正法又倒了一杯酒。
“勇武公给下官说说,今日封了个什么官呀?”
苏南随手脱了外袍,坐到了应正法对面去。
“也没什么,户部侍郎而已。”
“户部什么?”
应正法倒酒的手一顿,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苏南笑了笑:“正四品,户部侍郎官,你可听清楚了?”
应正法呆了半晌,这才啐了一口。
“他娘的!你小子上来就超过了老子近十年的努力!”
苏南摇摇头:“你可是台院侍御史,哪里是品级可以衡量的?”
“哼!说来说去,也不过是个正六品官而已!就连承天宫,我都没资格进那!”
苏南笑了笑,转头让侍女上了几盆下酒菜上来。
“应侍御史说笑了,说不定要不了多久,你就是御史台的二把手了!”
“二把手?你说御史中丞?”
应正法眼睛微眯:“那边良生可还年轻着,起码还有二十年好活!”
边良生今年也不过五十八岁,等他死了退位,还不知要等多久。
苏南差点没被应正法逗乐。
“应侍御史,上位可不止这一个方法!”
“你小子,少在这里给我说些不切实际的东西!我没那个机会,也不想做御史中丞!”
话虽然这么说,应正法面上却满是失落。
他只不过是普通出身,这京官最讲究身份。
若是没有世家背景,哪怕是落魄的世家,他就只能止步于侍御史了!
苏南将眼前的精酿鱼干往前推了推。
“应侍御史也别那么悲观,圣上任人唯贤,你还是有很大机会的。”
“也是,毕竟你小子都做到侍郎官了!”
应正法说着说着又觉得有些生气。
“你小子凭什么?老子做了快十年官那!也才正六品!”
苏南哑然,这人是真的喝醉了,刚才说过的话,现在还在反复说。
“应侍御史说的是,那你可要盯紧一点,可别叫我继续往上升了,保不齐我就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得了吧!你小子我还不知道么?作奸犯科可轮不到你!”
应正法打了个酒嗝:“大兴有你,是大兴的幸事!”
“圣上虽然想法颇多,却有些急功近利,若不是你出现了,大兴早就出问题了!”
苏南摇摇头:“圣上已经足够稳重,只是局势由不得他!”
一个刚刚即位的年轻帝王,群狼环伺,举目无亲,手段过激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应正法叹了口气:“现在算是好一些了,至少心腹大患乐王除了,德嗣王也一直称病不出,这次加爵宴他来了没有?”
苏南摇头:“没来,萧宁也没来。”
“萧宁没来才是正常的!哼,差点害的圣上丢了性命,没让他偿命已经算是不错了!”
应正法说着又扯开了话题:“话说你在东成省弄得那什么鳊鱼,最近也有送到京城来,确实好吃!”
“你要吃?我公主府也有存货,我叫下人烧点送来。”
那施绸青也是个知恩图报的,每到了鳊鱼出护的时候,他都会着人送一些上京来。
“好好好,我要红烧清蒸酱焖各来一条!”
应正法的年俸不高,鳊鱼这东西算不得贵,但运到京城来,自然有溢价!
所以即便是应正法,平时也舍不得敞开吃。
“好。”
长公主府的厨子动作也算快,不多时那些个鳊鱼就送了上来。
应正法尝了一口,不由得惊叹出声:“就是这个味道,绝了!真不知你怎么发现的!”
“运气好罢了。”
“你呀!也算是功德无量!东成省的问题历来已久,竟也叫你解决了!”
“顺手的事。”
苏南低眉顺眼的模样,不知哪儿刺痛了应正法。
“哼!我要是有你这等能耐,早蹦跶起来了!你怎么这么老成?谁能看得出来圣上比你还大四岁呢?”
萧恪慎现年也不过二十五岁,他登基那年比现在的苏南还大一岁。
苏南现年二十一,却比不少三十岁上下的男子还沉稳。
听得应正法这话,苏南默不作声地又给他加了一杯酒。
苏南总不能告诉应正法,他是穿来的吧?
说出这话只会让人觉得他疯了!
好在应正法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
两人天南海北地聊了许久,直到月上树梢,应正法才放下了酒杯。
“行了,今日就不多叨扰了!明日可还要上早朝呢!你第一天上朝,可要穿精神点!”
苏南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应正法醉醺醺的,他眼神迷蒙地看了苏南两眼。
“你那些个饰品就别戴了,扎眼!少不得弹劾!”
苏南哭笑不得:“是,我知晓了。”
“行、行了,我走了,你多保重!”
应正法摇摇晃晃的,还没走出前厅门,就醉晕在了地上。
还没三秒钟时间,他的鼾声就已然响起。
“唉!这么大人了,还能喝成这样!”
苏南长叹了一口气,这才叫人来将应正法扶到客房去安顿下了。
门外明月皎皎,苏南看了两眼,心中不免有些怅然。
谁知道他来这个世界不过一年半的时间,整个人的处境就已经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一年半仿佛叫他走完了大半辈子,日后会如何,还真不好说!
想太多也是无济于事,苏南随便洗漱了下,便也回房入睡了。
翌日一早,太阳甚至都还没出现,苏南就被侍女叫醒了。
“家主,是时候上朝了。”
喝了一天酒的苏南只觉得头痛欲裂。
“现在……什么时辰?”
“回家主的话,已是寅时过半了,卯时就要上朝,请您抓紧时间。”
寅时过半,也只不过是凌晨四点左右。
苏南长叹了一口气,难不成日后他每日,都要这么早起床?
只是跟其他官员比起来,他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毕竟不是谁都可以住在皇宫边上。
苏南火速起了身,洗漱更衣用了早饭,随后带齐装备,直往皇宫的方向去了。
太阳完全没上山,皇宫门口也是黑蒙蒙的。
门口的侍卫举着火把,仔细核查着每个入宫之人的身份证明。
苏南排着队,也已经忍不住打了七八个呵欠了。
“哟?这不是苏侍郎么?怎么第一日上朝,就这般没精神?”
苏南偏头一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许久不见的户部员外郎,向学!